郑坚笑了,说:“怎么看上煤矿这一行了?”
    刘康笑笑说:“关键是挖煤矿太来钱了。现在的煤老板真是牛大发了,诶,中午你们看没看新闻啊?看到那个什么苏东坡写的《过秦论》拍卖的新闻没有?他们说那个花掉五亿买了一张纸的傻瓜,就是一个煤老板。”
    傅华笑了,说:“新闻我倒没看,可是我就在拍卖现场,整个拍卖过程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郑坚瞅了傅华一眼,说:“小子,你在现场,你倒挺自在的啊?”
    傅华笑笑说:“我是被我师兄拖去开眼界的,那个买下《过秦论》的人是他的朋友。”
    郑坚笑了,说:“你师兄?就是那个现在在银行的贾昊?”
    傅华笑笑说:“是啊,就是他。”
    郑坚笑着摇了摇头,说:“这贾昊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傅华愣了一下,他弄不清楚为什么煤老板买下《过秦论》,郑坚却来说是贾昊会玩,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吗?便说:“什么意思啊?买下行楷书长卷的是煤老板于立,与我师兄有什么关系啊?”
    郑坚笑笑说:“小子,你不会真的觉得那副什么苏东坡的《过秦论》值五亿吧?””
    傅华摇了摇头,说:“我倒没觉得他真的值五亿。这里面的水分太大了。
    郑坚笑笑说:“还好,你没被那五亿蒙住了眼睛。我跟你说,这幅《过秦论》拿出来上拍的时候,专家的意见就很有分歧,有一个权威专家说,这幅字根本就不符合苏东坡的一贯风格,这幅字的真伪是存疑的。但是后来比较奇怪的是,那个权威专家不知道怎么了,修改了他的说法,说他经过仔细的研究,发现这个长卷中的一些字体还是符合苏东坡的一些风格的,就推测这幅字是苏东坡转型时期的作品。你说奇怪不奇怪啊,明明就不符合,偏偏硬拗出来一个什么转型时期的作品。”
    刘康愣了一下,说:“假的啊?不会吧?那那个煤老板花五亿去买一张赝品,是不是也太傻了?”
    郑坚笑了笑说:“你说他傻吗?他一点都不傻,你是不知道他在玩弄什么手法。知道了的话,你会大赞他高明的。”
    说到这里,郑坚看了看傅华,笑了笑说:“小子,我要考考你了,你说那个煤老板和师兄在玩什么手法啊?”
    5、傅华对贾昊做事的大胆是心中有数的,如果真是贾昊跟于立联手做的这个局,那贾昊可能就是在打银行的主意了。而打银行的主意,无非就是运作信贷,而信贷运作是需要抵押品的。难道说于立通过拍卖做大这件《过秦论》的价值,是想把它抵押给银行,而后从银行获取巨额的资金吗?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于立一定需要在银行内部找一个内应,这样才能确保一定能从银行弄出资金来。那贾昊在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就很可疑了,他很大程度上可能就是于立在银行之中的内应,甚至本身这个主意就可能是贾昊给于立出的。
    搞这么高智商的金融运作,一个土气的煤老板可能是没这种头脑的。而学经济又一直在金融系统混的贾昊则应该是轻车熟路的。
    那贾昊的胆子可就太大了,这可是内外勾结,骗取银行资金啊。傅华不愿意去相信贾昊会这么做。但是这个念头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傅华看了看郑坚,说:“他们费这么大的劲,不会是想把这幅画押给银行吧?”
    郑坚笑了,说:“还算你有点眼力价,当然是想押给银行了,不然的话他做这个局干嘛啊?难道说那个挖煤的真的这么喜欢艺术,一定要花五个亿买下这张纸?”
    于立当然不会那么喜欢艺术,傅华甚至觉得他连什么是艺术都不知道,看来这还真可能是一场骗局了,不过,这里面有些东西还是解释不通的,便说:“不会吧,如果要做这个局的话,那成本可就太高了,光拍卖公司的手续费就几千万呢。”
    郑坚笑笑说:“小子,幼稚了吧,像这种价值过亿的拍品,买家又怎么会跟拍卖公司按照百分之十二的比例缴纳手续费呢?通常这种拍卖都是事先约定下一个固定数字的手续费的。”
    傅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猫腻呢,他笑了笑说:“那拍卖公司愿意这么被利用吗?”
    郑坚笑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拍卖公司当然愿意了。拍出这么一件天价的拍品,一定会吸引很多媒体的,拍卖公司等于是做了一次不花钱的广告。而且能够拍卖出天价的拍品,在拍卖行里也是一个很光彩的事情,你能拍出天价也能吸引卖家把拍品交给你去拍卖。这是一个对双方都很有利的事情啊。”
    刘康说:“老郑啊,如果他们真的这么玩的话,那可真是高明得很啊。”
    郑坚笑笑说:“人家这可是高智商的玩法,当然是高明了。那一张书法长卷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如果让一个做赝品的高手来做,顶多几万块钱搞定。可是现在搞出个五亿的天价,就可以通过银行中的内应一下子从银行拿出几个亿的资金来。”
    刘康说:“这个投入产出比可是惊人啊。这钱也太好骗了吧?”
    郑坚笑笑说:“银行的钱本来就好骗的,加上内部有人,会骗得更加顺风顺水。”
    傅华说:“应该是不可能的,我师兄没那么大的胆子。”
    郑坚笑了,说:“小子,你了解你师兄吗?你知道他在证监会的时候人们都叫他什么吗?叫他贾大胆,意思是说没有他不敢去做的事情。你知道当初他跟那个顶峰证券的潘涛做过多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啊?那段时间他被调查是因为什么啊?就是因为他在证监会做得太出格了,被人捅到了上面。上面想要查办他。不过这家伙运气好,在调查最关键的时候,潘涛不明不白的死了,所有相关的线索都断了,他才躲过了那一劫。”
    潘涛的事情傅华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潘涛死之前还跟他通过电话,从当时贾昊紧张的程度来看,贾昊一定是不清白的。
    傅华知道郑坚说的是事实,他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就没说话。
    郑坚看了傅华一眼,说:“小子,我看你跟贾昊走的挺近的?”
    傅华摇了摇头,说:“我跟他并不是十分亲近,只是有些事情他喜欢跟我一起聊聊之类的。这一次我只是被叫出开眼界的,并没有任何参与。”
    郑坚笑笑说:“那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这一次的事情他做的有点出格了,搞得太高调了,很容易就会被人盯上的。他做这些事情经不起查的,一查一个准,别到时候你跟着倒霉。”
    傅华明白郑坚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多年生活经验的积累,他这么说也含有提醒他的意思,便笑了笑说:“我这个分寸还是有的。”
    晚上回到家,郑莉正在床上躺着看书,傅华过去帮她把书拿了下来,笑着说:“别看书了,累坏了眼睛。”
    郑莉笑着说:“我也就是没事,就看书等你回来了,诶,你喝酒了?”
    傅华点了点头,说:“会不会熏到你啊,要不今晚我去睡客房吧?”
    郑莉笑笑说:“你别这么紧张了,我刚怀孕而已,还没那么大的反应。”
    傅华说:“你猜我晚上去见谁了?”
    郑莉摇了摇头,说:“猜不着,谁啊?”
    傅华笑笑说:“你爸爸,我跟他道了歉了。”
    郑莉愣了一下,说:“你又没做错,干嘛非要跟他道什么歉啊。”
    傅华笑笑说:“我想我们之间的冷战应该结束了,尤其是你现在又怀孕了,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所以今天专门约他出来和好的。”
    郑莉抱了一下傅华,说:“”老公,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爸爸又训你了吧?
    傅华笑笑说:“训了几句而已。不过听到你怀孕了,他的气就消了,还邀请我们周末去他家做客呢。”
    郑莉笑笑说:“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委屈啊?”
    傅华笑笑说:“为了你,这点事情不算什么的。”
    第二天,果然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过秦论》五亿天价拍出的大幅新闻,媒体上说什么都有,有说中国艺术品正在被认可,国内艺术品拍卖屡创新高就说明了这一点。有说五亿这个价值是物有所值,分析了过秦论各方面的稀缺性,然后总结说拍出五亿的价值实际上还并不高。
    当然,这其中也有质疑的声音,有一个媒体深入报道了这幅作品上拍的经过,就提到昨晚郑坚说的那个权威专家转变态度的情况,作者据此质疑这幅过秦论是一幅赝品。
    傅华看到了这篇质疑的文章,虽然文章也算是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这篇文章还是无法证明这个过秦论就是假的。艺术品本来就没有一个固定能够衡量真假标准,很多行内的专家学者也拿不出一个能够量化的指标来确定艺术品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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