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开车送境白夜回安全屋,开到门口时放下他,自己找其它地方停车。
    境白夜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没有立刻进去。
    【没想到绿川反应会这么大。】他对着系统叹气,【难道他和安室一样,也害怕死人吗?】
    本来他想找机会把绿川辛介绍给贝尔摩德,毕竟她才是他正经的监护成员,他找到临时监护人得给她看一看,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她突发奇想打算试一试绿川辛的实力,比如给他任务让他去杀个人……他听到自己杀人都是这种反应,亲自去能下得了手吗?就算真下得了手,心理会不会受更大的刺激?
    境白夜可以包容他不敢动手,有耐心慢慢陪他练胆子,可贝尔摩德不会。
    【你可以看一下你的黑化值。】系统提示道,【当你的黑化值变化时,就算什么都没做,也会轻易引起他人恐慌。】
    黑化值?
    境白夜一愣,他回日本后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和体力、健康放在同一面板上的数值。听系统这么说,他才打开看了一眼,目前他的黑化值是52。
    刚来这个世界时,他的黑化值是43,遇到女食人魔时升到50。也是从那时开始,他身上开始重现前世的伤痕。
    他的黑化值大部分时候都在中间区域徘徊,最低时是45,最高时达到80——为潘诺毁了他的房子和财产——但在把那些特工碎到连最好的验尸官都拼不来后,这个数值又跌回了50。
    他不知道黑化值高低是如何判断的,因为涉及特殊成就,系统不会对他明说,只能靠他自己去挖掘。
    境白夜进入安全屋,钱多多在玄关口迎接他,他弯腰抱起猫蹭了蹭,带它一起去沙发看电视。
    除了东京电视台在放动画片,其他频道都在播放外守一的新闻。
    那颗头在五分钟前被发现了——是街上的路人先看到的,他们发出尖叫,开车的警察后知后觉,以为街边有什么突发事件,停车找路人询问,然后才知道引起恐慌的是他们警车后挂的“小礼物”。
    “这是很恶劣的挑衅!”被采访的警察怒容满面,脸因为极度的愤怒涨得通红,“残忍杀害犯人,并特地将他的头颅挂到警车上,这是对日本警方的侮辱和公开挑衅!”
    境白夜用遥控器调低音量,又摸了摸钱多多的后背安抚,以免这位警察太大的声音吓到它。
    他不理解为什么他要那么说。
    如果给外守一某种大杀伤力武器,把他放到警视厅让他见人就杀,再来个全国直播,这样才算是挑衅吧?
    现在自己只是送了一个脑袋,一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脑袋,死人比活人安全得多……日本警方不敢从黑道手里救人就算了,竟然连个死人的脑袋都无法处理?
    难怪琴酒敢大摇大摆地开着那辆醒目罕见的保时捷满日本跑,因为他清楚日本警方这些方面的懦弱无用吧?
    就在境白夜无聊地思考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周六上午我会和爱尔兰一起来安全屋接你,你不要在手下面前喊我为‘boss’。——spirytus】
    看到结尾那个拗口的酒名,境白夜很快回复过去:
    【了解。——angostura】
    他没有多嘴去问boss为什么要来安全屋,作为组织的成员,就算boss对他再和善,他也不能随意僭越。
    ————
    晚上6点半,米花百货商店。
    安格斯特拉吃完东西一脸开心,口袋里装着一把临走时店员给他的糖果。诸星大说要抽烟去了楼道,跟在他身边的两位公安卧底各怀心事。
    安室透是心烦。
    外守一的脑袋是在警车上被发现的,媒体舆论闹得沸沸扬扬。警视厅那边相当重视这个案子,上层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侮辱,派大量人手去那附近调查,这几天他们都会加班。
    本来诸伏高明今晚就会离开米花町,结果外守一这事一出,他又留了下来。
    安室透到快5点时才取回马自达,没等他回安全屋向发小询问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就收到小上司的邮件,让他去诸星大公寓接人。
    这也就算了,气人的是诸星大一路上都在观察他,让对他人视线格外敏感的安室透浑身不舒服。偏偏他又不能当场发作,因为诸星大只是看,没有说话更没有动手。
    而诸伏景光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在他停完车回去后,在新闻上看到了外守一的新闻,他知道那是谁干的,毕竟凶手不久前在商店里对他亲口承认了。
    作为警视厅公安,作为卧底,诸伏景光都该把这件事通报回震怒的警视厅,让他们知道犯人是谁。
    可是他犹豫了。
    在看到坐在沙发上,抱着猫咪幼崽和柯基公仔,对他露出笑容的安格斯特拉时,公安卧底诸伏景光犹豫了。
    ——如果说安格斯特拉是凶手,那造成他动手的自己……算不算是罪魁祸首?
    诸伏景光一路上都很沉默,他注视着走在他前面一点的安格斯特拉,小上司嘴里正嚼着糖果,右侧腮帮子鼓起,神色复杂。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养出这种天真和疯狂并存的少年?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对正常社会中的人们有多残忍?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卧底……这个说出“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小上司,会不会用同样、甚至更残酷的方式来对付他?
    是安格斯特拉杀害了外守一,诸伏景光暂时没告诉安室透,现在他在怀疑诸星大有没有参与其中。
    安格斯特拉从安全屋到大型超市购物期间,只有在去接诸星大时短暂离开过他的视线,他动手杀外守一很有可能就在那时候下的手。
    当时超市附近有不少警察,却没有一人发现安格斯特拉动手。
    这不奇怪,毕竟他是能闯入一国情报机构的黑衣组织成员,有这种能力不奇怪。
    关键是诸星大……他在即将进超市时进吸烟室抽烟,暂时和他们分开,然后说被警察扣留让安格斯特拉去接人。在这段时间里,他到底是真的去抽烟,还是跑去干其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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