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简单的考试,也能选拔人才。”
    “这次的试题虽然简单,有本事的人才,却仍脱颖而出。”
    “像是来自宋国的闻焕章,不但参加了四科,而且都能上榜。这样的人放眼整个天下,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定要重视此人,把他留在燕京!”
    看着考试结果,朱武在四个榜单上都看到了闻焕章的名字,满意地向耶律大石等人道。
    有闻焕章这样四科皆过的人才在,即使这次的试题简单得让人嘲笑,选拔出的人才,也不会被人认为一无是处了。
    尤其是闻焕章出身宋国,却远来燕京参加考试。这件事传回宋国后,一定会有更多的读书人对朱武感到好奇,对于效忠朱武,也不会那么排斥。
    可以说,无论闻焕章的目的如何,他参加考试这一点,都让朱武在宋国读书人心中的影响力,得到很大提升。
    朱武也打算将闻焕章立为榜样,吸引更多的读书人。
    “这样说来,闻焕章的第一名,是不是可以定了?”
    “要不要调整他的名次,列为四科第一?”
    没有对闻焕章的宋国人身份感到不满,耶律大石同样有抬高闻焕章宣扬这次考试的想法,打算将闻焕章列为四科第一,宣扬这次考试。
    朱武听闻此言,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四科都是第一,显得太不真实。”
    “把他都列到榜上,按原有名次即可!”
    说着,朱武又向耶律大石道:
    “除了闻焕章之外,还有谁名列四科,或者三科、两科?”
    耶律大石说道:
    “名列四科的学子,只有闻焕章一人。”
    “名列三科者,有七个人之多。”
    “名列两科者,足有六十三人。”
    “其余诸位学子,都只名列一科。”
    微微点了点头,朱武满意地道:
    “每科录取百人,去除名列多榜者,实际有三百二十人上榜。”
    “以三千人的考生来算,录取率超过十分之一了。”
    “这样一个录取率,参加考试的学子,应该不会有不满。”
    “一定要注意考生动向,不要让他们闹出风波!”
    耶律大石闻言应命,又向朱武问道:
    “复试按科排名,面试要如何排?”
    “还有通过面试的,要不要称为进士?”
    对此早有打算,朱武向耶律大石道:
    “我们还没有正式造反,就不要把上榜学子称为进士了。”
    “这次通过文试的,就称之为文士。通过武试的,就称之为武试。”
    “文士和武士的等级在男爵之下,地位同正七品官员,并允许他们携带刀剑在各地自由活动,拥有五顷类同男爵爵田的土地。”
    说着文士和武士的待遇,朱武又向耶律大石说出如何定下名次,让他心里有底:
    “这次考试结果,我打算同前辽一样,分为甲乙丙三个科第。”
    “通过三科和四科的学子,直接进入甲科。甲科分一甲和二甲,名列四科称一甲,名列三科称二甲,俱赐文士及第。”
    “通过两科的学子为乙科,赐文士出身。”
    “通过一科的学子为丙科,赐同文士出身。”
    “各科间的名次,由面试表现决定,如果表现优秀,可以酌情提升为更上一等!”
    耶律大石闻言,顿时赞叹不已。以复试成绩确定甲乙丙三科文士,更容易让参加复试的学子心服,而且在面试时却低名字和提升科第的做法,也能让面试不完全成为过场。让那些与试学子知道,他们的科第和名次,由面试表现确定。
    “这样说来,即使只有闻焕章名列四科,他也不一定是第一名。”
    “其他名列三科的学子,同样有可能成为状元!”
    闪过这个念头,耶律大石更明白了朱武为何没强行提升闻焕章的名次。显然是防止闻焕章名次过高,确定状元归属:
    “没有悬念的考试,一定会很无趣。”
    “将军这样分等,也是煞费苦心。”
    自以为明白了朱武心思,耶律大石却不知朱武顾虑的,并非只有这一层。
    知道闻焕章想要在面试时劝谏自己,朱武自然不能在这件事发生前确定状元归属。免得闻焕章的谏言不合时宜,却仍旧只能够定他为状元。
    所以,朱武决定看闻焕章在面试时的表现,确定状元归属。
    嘱咐耶律大石把时务、明经、明法、明算四科榜单张贴出去,朱武又唤来朱贵等人,让他们在燕山时报上发布榜单,公布甲乙丙三科、以及面试作用。
    出于刺激销量的考虑,朱武还让朱贵等人将甲乙两科学子列了出来,并且以探讨的语气,谈论状元归属。
    这期报纸一出,果然起到了效果。不但参加考试的学子人手一份,许多对状元归属好奇的市民,同样慷慨解囊。让这期数次加印的报纸,销量突破了一万份。燕京城中内外,都在谈论此事。
    没想到自己能名列四科,更没有想到自己最有可能成为状元,闻焕章的心中,一时犹如乱麻。
    他知道,在只有自己名列四科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在面试时不出差错,自己就最有可能成为状元,在众星捧月之中,享受这个殊荣。
    但是如果自己在面试时强行劝谏,把朱武等人得罪了,自己这到手的状元,就可能不翼而飞,只能名列一甲,屈居状元之后。
    所以说,此时他准备的谏言,不仅关乎着这一行的目的成败,还关系到自己以后,在燕京的前程:
    “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方是好男儿。”
    “难道我要把这样的机会,拱手让给他人?”
    状元名利的诱惑、自身前途的荣辱,还有对大宋朝廷的忠、对朋友宿太尉的义,在闻焕章心中交织。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何选择?
    矗立庭中、沉思一夜,闻焕章最终决定,放下自身的荣辱得失,把这件事,当做自己对大宋朝廷的最后尽忠,完成向好友宿元景的承诺:
    “就当是用前程,祭奠心中忠义吧!”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下了这个决心,闻焕章更仔细地调整谏言,期望尽可能让朱武等人接受,达到两全其美。
    一直在关注他的朱武,在镜像空间中看到闻焕章的决定后,感叹他忠义的同时,对他更是欣赏:
    “这样的忠义之人,效忠我多好啊!”
    “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尽忠尽义!”
    没阻止闻焕章的行为,也没有在面试前亲自去招揽他。朱武决定给闻焕章个机会,让他在众人面前,完成自身忠义。
    放下这件事情,朱武在三月二十八日,也就是往年泰岳争锋举办时,举行武试面试,定方杰为武状元,授众人武士身份。
    获得武状元的方杰,率领众武士在燕京跨马游街,让众人一阵羡慕,更期待接下来的文试。
    没让众人等多久,朱武在三月三十日,举行文试面试。闻焕章等通过复试的学子,在前辽宫殿之中,接受朱武召见。
    一番礼仪之后,众人按榜就座,朱武在上面道:
    “各位都是英杰,是三千考生的优胜者。”
    “整个燕京一带,都没有多少胜过你们的人。”
    “所以,我想请各位以燕京为题,说说在宋金的夹缝中,燕京如何自立?”
    让众人各自作答,书写一篇策论。
    本就想站在朱武的立场上劝谏他,闻焕章对于此题,可谓早有准备。在不需要偏题进谏的情况下,闻焕章一挥而就,将自己构思多时的时务策,洋洋洒洒写出。而且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请求提前交卷。
    对闻焕章极为看重,而且想推动他成为状元。耶律大石见闻焕章提前交卷,就想劝阻于他。这时,朱武在座上道:
    “闲来无事,我们就去偏殿,看看他的高见。”
    让吕方、郭盛等人留下监考,自己和耶律大石、王伦、吴用、公孙胜、柴进等人,在偏殿观看试卷。
    将闻焕章的时务策看了一番,朱武见他写得越发严谨,心中暗暗赞叹。看完以后,朱武又让耶律大石和王伦、吴用等人观看。这几人看到之后,对闻焕章的看法,可谓褒贬不一。
    眼看要起争论,朱武向众人道:
    “闻焕章就在此间,咱们就把他召来,问他为何这样写?”
    “看看这个准状元,会有什么高论!”
    让焦挺把闻焕章召来,当面询问此人。
    没料到朱武在考场上亲自召见他,闻焕章欣喜之下,顾不得其他考生的眼光,跟随焦挺到偏殿中,面见朱武等人。
    眼看这些重臣拿着自己试卷观看,甚至还因此召见自己,闻焕章心中稍稍有些得意,又收拾了心情,向众人道:
    “末学后进,参见神机将军。”
    “不知将军召我,是有什么事情?”
    有些玩味地看着闻焕章,朱武向他说道:
    “到底为何召你,难道你不知吗?”
    “说说你为何在试卷上说,燕京应顺服大宋、依靠大宋。”
    “若是不能说服我和诸位大臣,第一科状元的殊荣,可就与你无缘了!”
    没表明自己的态度,朱武让闻焕章和其他大臣辩论,自己再做决断。
    见朱武没有第一时间呵斥,闻焕章心中一喜,转向耶律大石和王伦、吴用等人,率先发问道:
    “诸位可知正统吗?”
    “当今这个天下,正统是在哪里?”
    众人闻言一滞,知道闻焕章是有备而来,耶律大石说道:
    “正统所在,当然是宋辽两国。”
    “宋国和辽国宛如南北朝,将军灭辽之后,已取得辽国正统!”
    呵呵笑了一声,闻焕章道:
    “如果将军的正统是取自辽国,自然要和取代辽国的金国为敌。”
    “金国屡战屡胜、兵强马壮,实力远胜将军。”
    “有这样的大敌在侧,将军为何不效忠大宋、依靠大宋实力,和金国争夺正统呢?”
    “如果想取得辽国正统,只有依靠宋国、消灭金国这一条路。”
    向众人阐述自己的想法,闻焕章见耶律大石等人,俱是若有所思。心中更是振奋,知道这些人是能够被道理所说服。
    同时,他也更佩服朱武麾下的这些人,知道这些人是人杰,仍在不断进步。
    正在振奋之间,闻焕章忽然见柴进道:
    “不取辽国正统,取宋国正统如何?”
    “宋国的正统来自我家,只要我代表柴家出面否认,将军自然能率兵伐宋,争夺正统大义!”
    对此连连摇头,闻焕章道:
    “赵家天下虽然取自柴家,但是统治天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早已稳固地位。”
    “以柴家名义起兵,除了勉强算是师出有名外,并无其它作用。”
    “将军仍需要依靠军力,参与正统争夺。”
    “这样将军在燕京,又有什么作用呢?还不如返回梁山泊,离东京更近一点。”
    将柴进说得哑口无言,闻焕章继续说道:
    “何况,将军曾接受朝廷招安,冒然起兵反宋,在天下人看来就是叛臣。”
    “即使有柴家帮助正名,又有多大作用呢?”
    驳斥了柴进想法,闻焕章认为此时和大宋争正统,绝不可能实现。
    此时吴用起身,向众人道:
    “主公自梁山泊起兵,行的就是大义!”
    “梁山泊以‘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为宗旨,何须所谓正统,为所作所为张目。”
    “只需要举出替天行道的大旗,自然有了大义!”
    还以为吴用有什么高论,闻焕章闻言摇头,向众人道:
    “替天行道的大义,在梁山泊固然不错,但是在将军占据燕京后,这个口号和宗旨,已经不合时宜。”
    “如今整个燕京都在将军治下,将军难道要替天行道、在这里劫富济贫吗?”
    众人闻言默然,就连朱武也开始思索。先前在统一思想时,他就觉得替天行道的口号,已经不合时宜,只是没想到更加响亮的口号替代它,才不得已将这个口号放下,着重以“保境安民”四个字,宣扬割据理念。
    如今,在闻焕章再次指出后,朱武知道确立新的口号已经刻不容缓,自己需要一个大义,凝聚各方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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