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父和平平从外面散步回来了。
    平平一见妈妈回来了,顾不上脱衣服,就跑到妈妈面前,说道:“妈妈,你猜我今天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望着儿子长得长胳膊长腿的儿子,宋鸽内心百感交集,她伸出手,抚摸着儿子冰冷的脸蛋,说道:“来,妈妈先帮你把衣服脱下来,你再慢慢说有趣的事情。”
    尽管儿子的高度早已经超出了自己,但他仍然是个孩子,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和那阳光灿烂的笑容,都说明他的心智追不上他的身高。
    儿子张着两只胳膊,任由妈妈帮他褪衣袖,宋鸽看着已经开始穿成人衣服的儿子,说道:“妈妈今年给你买的这件新羽绒服,小朋友没说你像个小老头吗?”
    平平说:“没人说,一个跟我同样高的同学,也穿了跟我一模一样的衣服,我们已经买不到未成年人穿的衣服了。”
    姥姥走过来,问平平:“你姥爷呢?”
    “在后面。”
    宋鸽说:“你是跟姥爷一起出去散步的,以后不能光顾着自己往回跑,要跟姥爷一起回来。”
    平平说:“我们是一起回来的,只不过我比姥爷跑的快。”
    宋鸽爱昵用手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狡辩,好吧,说说你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平平张了张嘴,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他眨巴着清澈的眼睛说道:“我忘了,妈,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了——”
    宋鸽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故意问道:“妈妈哪样了?”
    “本来进家的时候我想说,结果你一打岔,我想说的话就被你打到爪哇国去了,还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就忘了,您说,万一我刚才脑袋灵光一现,说不定就是哥德巴赫猜想,您这一打岔给打没了,您说,是不是要耽误一个天才的降临。”
    “哈哈。”听了儿子的话,宋鸽笑了,她说:“我看,你脑袋里的不是哥德巴赫猜想,是伟大的卢子平猜想。”
    平平说:“就是就是。”
    这时,宋父裹得严严实实进来了。
    平平立刻跑到他跟前,说道:“姥爷,刚才……对了妈妈,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小狗,那个小狗太可爱了,特别喜欢追着我跑,主人让他给我作揖,他就冲着我作揖,太可爱了,遗憾的是我兜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明天散步我一定提前给它预备点吃的,据说它喜欢吃糖果,我好喜欢它……”
    平平喋喋不休地讲着他的奇遇。
    宋鸽慈爱地看着儿子。
    这时,姥姥说道:“平儿喜欢的话,姥姥给你买一个。”
    “妈——”宋鸽说道:“您不能怂恿小孩子养狗,不卫生。”
    爸爸脱了外套走过来,说道:“那个小狗的确很可爱,别说平平,我都喜欢。”
    平平不高兴地说:“我也没说要养啊——”他一转身,就坐在了沙发上,不说话了。
    与刚才的口若悬河相比,平平此时沉闷了下来。
    宋鸽连忙跑过去,说道:“妈妈不让你养不是因为别的,是考虑到卫生问题,你还小,身体抵抗细菌的能力不强,所以就要格外注意。”
    姥爷走过来,说道:“小狗不是绝对不能养,关键是人家卢子平没说要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惹我们不高兴。”
    宋鸽连忙说:“对对对,姥爷批评得对,我的确有点神经过敏了,等你再长大点,抵抗力再强点,我会给你买个小狗玩的。”
    平平见妈妈主动认错,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爸爸问道:“鸽儿,小卢是不是去院子家了?”
    “是的。”
    正说了,卢拓开门进来。
    平平喊道:“爸爸好。”
    卢拓的目光就落在了平平身上,他走过去,和儿子击了下手掌。
    这几天,家人跟平平说卢拓出差了,过几天就会回来。而且,宋鸽有意识隔绝平平跟院里的人接触,即便跟人接触,也是在有家人的陪护下,目的就是不想让平平听到闲言碎语。
    本来租房的时候,宋鸽想去外面租,考虑到他跟爸爸学琴不方便,就租了一对老夫妻的房子,跟爸爸仍然是前后楼。
    远处,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平平在和姥姥看电视,宋鸽、爸爸和卢拓则坐在餐厅的桌子边。
    爸爸问卢拓:“院子找你什么意思?”
    卢拓从兜里掏出三沓钱,放在桌上。
    宋鸽怔住了,敏感地问道:“你哪儿来的钱?”
    宋鸽的反应,或多或少地刺激到了卢拓,他说:“老邵借给我的。”
    “借给你?为什么借钱给你?”宋鸽急切地问道。
    爸爸瞪了女儿一眼,说道:“你急什么,听小卢把话说完。”
    卢拓这才缓缓地说道:“我去后,老邵跟我说,他说我虽然犯了点错误,但是这几年的工作还是不错的,他说,有件事想征求我的意见,想对我进行留校聘用,还做后勤工作。”
    “哦?你怎么说的?”爸爸问道。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表示自己自谋出路,从头开始。”
    “你怎么从头开始?”爸爸又问道。
    卢拓看了一眼妻子,说道:“我今天跟鸽儿商量了,我想下海做生意,只要能挣钱,多小的生意都行,换一种活法也不错,检验一下我卢拓到底有多大的生存能力。”
    “你……能俯得下去身、吃得下这苦吗?”
    卢拓苦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俯不下的身、吃不得的苦?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充其量就是个股级科员,可能都上不了组织部的花名册,如果不是贪心不足,非想挤进组织部的花名册,还不至于……”
    说道这里,卢拓低下头。
    宋鸽握住他的手。
    卢拓抬起头,看着岳父,继续说:“这几天在里面我想明白了许多事,什么都是身外之物,是虚的,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挣得实实在在的钱才是真的。”
    “你有什么打算?”爸爸继续问道。
    卢拓说:“我准备找找以前的关系,先跟着他们学学、练练,让他们带带我,一句话,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人,犯法的事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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