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薛家良反问道。
    “是的,电视台。”闫广重复了一遍。
    薛家良问道:“他来汇报什么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薛家良的脑子里就闪现出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记者,他就皱了下眉头。
    闫广当然捕捉到了这一瞬间,说道:“是这样,自从那天你把骆霞批评了一顿后,广电局的领导非常重视,当天就召开局党组会议,把《骆霞播报》这档新闻专题栏目就停播了,另外,全面整顿记者职业道德纪律,每天下午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学习有关新闻宣传规则,还停了骆霞的职。”
    薛家良一听,就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他的一顿批评,给那个小记者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他第一次感到作为一名副市长、县委书记说话的威力。
    他看着闫广,说道:“我批评的是她当时的言行,这样搞,是不是有点过了?”
    闫广说道:“您……当时说……要免她的……”
    薛家良想起来了,说道:“唉,我那不是在气头上吗?一个县委书记能亲自去免一个电视台副台长吗?这广电局和台领导也太不讲究了吗?哪能这么干呀?”
    薛家良显得很生气。
    闫广心里说道,您是副市长、县委书记,别说免个副台长,就是免台长、局长也是一句话的事啊。
    薛家良内心里感到了不合适,但是他不能说自己免错了,怪就怪那个小记者,太堵火,任谁也是不能容她的!不过广电局领导这样做的确欠妥当。
    这个时候起,他感到了权力的至高无上,感到了权力的危重,也就从这个时候起,他才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该怎么面临纷杂的矛盾,谨慎行使手中的权力。
    薛家良想了想说:“老闫,这样,你让罗锐去电视台,要几期骆霞播报的这个节目,我看看。”
    闫广说:“那电视台那边的人?”
    薛家良说:“今天不见了,等过几天安排一下,我去调研。对了,老闫,全面安排调研的事,我不能总是被药厂的事托着,找几个有代表性的单位、乡镇和驻博阳的省、市直单位,还有驻军部队。”
    “好,我马上安排……”
    闫广的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闯了进来。
    “柳……心、怡?你来干什么?”闫广转身问道。
    紧跟着,罗锐也进来了,他拉住正要往里走的柳心怡,说道:“你怎么能乱闯机关办公室,快点出去……”
    柳心怡用力甩开罗锐的手,径直走到薛家良办公桌前,说道:“我知道你是新来的县委书记,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我就是找你来的。”
    罗锐急忙拉住,不让她往薛家良的跟前凑。
    薛家良冲罗锐摆摆手,示意罗锐松开她,对柳心怡说道:“请坐下说。”
    柳心怡哪坐得下呀,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薛家良,说道:“薛书记,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薛家良明明知道她问的是张钊,但是他必须装不知道,他看了看门口,罗锐立刻会意,将办公室的门关死。
    闫广见状,就将办公桌前的一把皮椅往她旁边挪了挪,说道:“刘老板,有什么事,坐下说。”
    柳心怡认识闫广,也认识罗锐,原本她是不该认识机关的人的,自从但张钊给她开了小饭馆后,隔三差五就攒人吃局,地点当然是心怡饭店。
    张钊跟大家介绍说,是他老家表妹开的饭店,希望大家多关照。但谁都不傻,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捅破罢了。张钊人缘不错,又是堂堂的县委三把手,影响力还是蛮大的,所以这个心怡饭店还是很火的,久而久之,机关的人她差不多都认识了。
    柳心怡不坐,也不理会闫广,两眼仍直勾勾地看着薛家良,等着薛家良的答复。
    薛家良坐在椅子上,看着柳心怡,她的确长得很漂亮,年轻,但此时,却显得很憔悴,面色苍白,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执著地看着薛家良,一动不动,盼望着薛家良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尽管柳心怡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薛家良却讨厌不起来她,也可能是张钊走前的托付,也可能他认为眼前这个女人的确值得同情,他尽量让自己变得和蔼可亲,语气也尽量变得柔和。
    他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呀?”
    “不,你明白!”柳心怡尖着嗓子喊道。
    薛家良温和地笑笑,说道:“我的确不明白,我不知道你要找谁?这样,你坐下,别着急,慢慢说,能帮,我一定帮你。”
    “我能不着急吗?一连四五天他都不露面了,打他手机停机,找他不见人影,薛书记,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薛家良不能明白她要找谁,那样就不能自圆其说了,他说:“我真不明白你要找谁,你不告诉我,让我怎么帮你?”
    “张钊, 我找张钊,他不能扔下我们娘俩不管。”柳心怡满不在乎地说道。
    “哦——请问你是?”薛家良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是……”这两个字一说出,柳心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犹豫了一下,似乎豁出去了,说道:“我是他女人!”
    薛家良一笑,说道:“你是他什么性质的女人。”
    柳心怡片刻尴尬过后,一扬头,说道:“被他欺骗的女人,另外,我还是他孩子的妈妈。”
    薛家良不能再装傻了,他说:“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这样,咱们共同找他,行吗?”
    “胡说,你是书记,怎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失踪好几天,难道你们县委就不过问一下吗?分明就你把他保护起来了,不让我找到他,你今天必须把他还给我,他不能这么对我……”
    说到这里,柳心怡的眼泪出来了。
    薛家良无法跟一个受到情伤的弱女子发火,他柔声相劝:“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给我交上一个请假条,说出去治病,他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影响到健康,甚至无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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