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什么都没说,他抹抹眼角,转身就往院里走去。
    白瑞德紧跟在他后面,说:“已经做完了,大和尚还没回来,我们就出来找你了。”
    此时的薛家良,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边走边说:“咱们回去。”
    回到屋后,他们收拾好东西,白瑞德说:“咱们不等大和尚了?”
    薛家良说:“不等了,这里太憋得慌,心里有点难受。”
    “你没事吧?”白瑞德看着他。
    薛家良摇摇头,他给大和尚留下一张字条,拎起笔记本和工具包就走了出去。也不管大眼瞪小眼的白瑞德和公然两个人。
    这两个人,此时都看出薛家良内心的沉重,也就什么话没说,默默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公然看见薛家良又要去走墙外的石板路,轻声说道:“老薛,咱们走里面吧,来一次不容易,怎么也要看看寺庙……”
    薛家良想了想,觉得她的要求不高,就默默地又往回走。
    他们穿过一条窄窄的过道,来到一个大殿的院内,就见这里人头攒动,香火缭绕。这个大殿供奉着释迦摩尼的镀金像,据说是目前全省最高最大的释迦摩尼像,也是这个寺庙群中香火最旺的一个大殿。
    这时,就看人们纷纷拥向西厢房的一个单间里张望,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三人站在人群外面,也往那边眺望着。
    他们这时就看见,两个和尚簇拥着常净和尚从里面走出来,消失在后面一条狭窄的小过道里,这条小道跟他们出来时的小道是相通的,想必常净是回去了。
    常净出来了,拥在门口外面的人仍然没有散去,他们还在翘首往里张望,还有人看不见里面,就站在台阶的石墩子上往里看。
    薛家良他们没有下去,而是站在石台上往下面的房间看去。
    就见房间里,尤辛正在大哭大闹着,不时抡起手里的皮包,乱甩一气,屋里就想起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
    旁边的和尚都躲到了外边,没人制止她,她就跟疯了一样大声嚷着:“什么大师,狗屁不是,我特地请他出来解签,居然就给了我一个字……”
    这时,常慧和尚从另一侧的小道出来,他东张西望,终于看到薛家良他们三人的身影,便急忙走上前,双手合十,说道:“几位施主,我家师傅请你们回去,他说要泡茶给你们喝。”
    薛家良还礼说道:“不了,我们还有事。那个……是何意?”薛家良指着屋里的尤辛说道。
    常慧说:“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抽得一个蹇叔哭师的签,谁都知道这是个哀签,也就是下下签,她非要请师傅出来给她解签,师傅只给了她一个字,她不满意,非追着师傅问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解语,好多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全看你对佛理的悟性,但是她不答应,不让师傅走,就闹开了。”
    “哦?”
    三个人来了兴趣,同时问道:“那个字是什么?”
    常慧便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下?”薛家良问道。
    常慧点点头。
    白瑞德问道:“这个‘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家良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白瑞德,意思不让他问。
    这时,就见尤辛披头散发地出来了,她嘴里仍在大喊大叫。
    周围的人都在纷纷指责她扰乱佛门净地。哪知,她逮着谁就骂谁,跟疯了一样。
    这时,公然从石台的一侧跳了下去,她挤进人群,挤到尤辛跟前,正赶上尤辛抡起皮包要砸向旁边的一座小佛龛,被公然抓住了手腕。
    尤辛一看这个白衣姑娘眼熟,她想起来了, 是跟薛家良一块的,刚要抬手打公然,就被公然死死板住手指,往怀里一带,差点摔她一个跟头,但公然不会让她跌倒,待尤辛站稳的时候,公然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尤辛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嚷嚷了,人也老实了。
    公然松开她的手,然后走出人群。
    这时薛家良就看见尤辛耷拉着脑袋,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出人群,顺着寺庙旁边小道,向下走去。
    薛家良婉拒了常慧和尚的邀请,他们也走下台阶,只是没有走旁边的小道,而是向着前面有一个大殿走去。
    公然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过来。
    白瑞德走到她跟前,小声说道:“你怎么让那个疯女人安静下来的?”
    公然说:“我跟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公然看了他一眼,说道:“天机不可泄。”
    说完,就得意地仰起头,双手背在后面,晃动着脑袋向前走去。
    白瑞德还追着她问,被薛家良拦下了,薛家良说:“别问了。”
    “你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告诉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问?”
    “这里不是刨根问底的地方。”
    白瑞德便不再追问。
    他们溜溜达达,将三处庙院逛完,就走出了山门。
    薛家良站在山门的高台阶上就看到,尤辛乘坐的那辆一日游的大巴车刚刚启动,他看了看表,已经12点多了,想必这辆车是在等尤辛,也就是说,尤辛坐上了车。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不恨尤辛了,今天看见宋鸽,尽管让他的心疼了好一阵子,但看情景,她应该生活的不错,夫家待她也应该不错,相反,害人的人,倒是应了那句古话,没得好下场。
    回去的路上,白瑞德不再问公然到底跟尤辛说了什么,他却反复琢磨那个“下”字,他说:“你们俩琢磨那个‘下’字是什么意思了吗?”
    薛家良讥笑他说:“你连公然说了什么话都没琢磨出来,还敢琢磨大师的话。”
    白瑞德说:“大师的话对于咱们三个人来说好理解,因为咱们了解尤家的情况,我的理解是,下,有下下签的意思,因为蹇叔哭师是不好的兆头,预示着衰败,再有,尤跃民也下台了,也说明他们家的运势下降了。”
    公然说:“但这些情况常净并不知道啊?”
    白瑞德说:“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一个人的际遇好坏,都写在他的脸上了,常净大师阅人无数,他肯定看出了这些。”
    薛家良点点头,他相信白瑞德说的这一切,和迷信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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