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黑子 作者:须一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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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自道说,我们住久了,彼此都会认识加深。你现在问这些,和租房子有关吗?

    这难道是秘密吗?见不得人?!

    我告诉你,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杨自道声音的狠,一下就令小卓跳起来,凭着石桌的高度,它要撕咬杨自道的喉咙。杨自道一掌把它打下桌。小卓雷霆暴跳,二度冲锋。卓生发赶紧抱起小卓,怒吼:你疯啦,它又不会咬你!手这么狠!

    杨自道说,你听清楚了,我也是性子急的人,但是,我尊重你了!

    杨自道转身走开。

    卓生发本来想叫住他,再说租金的事。可是,看小卓被打,心里气恨难平,实在不愿委屈自己主动开口。

    这事僵到次日伊谷夏来,她自告奋勇亲自出马,竟然彻底解决了。但从此,伊谷夏和卓生发,有了交情。在伊谷夏眼里,卓生发是个感情细腻的、愤世嫉俗的、有爱心的孤独男人。伊谷夏介绍说,房东的老婆孩子以及岳母,都在外地旅游的一次车祸中,离他而去。伊谷夏这么说,杨自道和辛小丰听了都哈哈大笑。伊谷夏莫名其妙。杨自道说,关于我们,一个字都别跟他说。记住!伊谷夏的出现,卓生发彻底打消了驱赶楼下房客的念头。他感到,他很快就能接近谜底核心了。

    这期间,比觉打来两个大发脾气的电话。第一个暴怒电话,是他后来发现杨自道竟然在尾巴半脱臼的情况下,坐过伊谷夏开的车。他认为,孩子的小臂绝对是二度受伤。

    因为尾巴告诉他,姐姐开碰碰车。——比觉大骂,这么要命的车技,你怎么不给她系安全带?你他妈的在车里干什么?!

    第二个暴怒电话是综合批评:尾巴每天把鸡蛋偷偷扔掉,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公鸡为什么没有关起来!还有,保姆来之前,辛小丰必须请假!

    林老板家鱼苗死了一批,海珠死活不让比觉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比觉每天和尾巴通个电话,了解了这边情况,每次都气得恨不得马上冲过来。他觉得那两个混蛋父亲实在太笨太粗心了。被他劈头盖脸吼叫着的杨自道,也知道他是疼孩子,但一接电话总是被他老三老四地痛责,连续多次,终于也火了,说,你现在清闲得天天看星星,吃饱撑的就摆老资格,你最好给我闭嘴,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

    比觉说,噢,你们现在知道辛苦了?过去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累得半死,你们不是每次来都嫌这不对、那不好?!

    三

    伊谷春这两天,老是看不到辛小丰。

    协警队员一般统一住宿,但是辛小丰,凭借他一以贯之舍生忘死的沉默和高效,赢得了例外。伊谷春接手以后,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自由。一般情况下,辛小丰还是很给他面子,有任务,他都会果在宿舍里,没事他就和哈修在一起。

    冲击老何聚赌案大获成功后,伊谷春在所里连续三天都没有看到辛小丰,问队员,不是说他要迟来一会,就是说他刚走。这天晚上十一点,他们这个组刚巡逻完收工,伊谷春打辛小丰电话,说,你在哪里?辛小丰说,我在公园。和哈修在一起。伊谷春说,我过来透透气。你在双拱桥那里等我。

    春天的夜公园,虽然地灯微幽,还是能感觉到空间里一层层氤氲的雾气。伊谷春才走过昏暗的晨练大草坪,远远的,双拱桥那边的哈修就躁狂兴奋起来。很快地,唰唰唰,哈修奔跑过来,直扑伊谷春。辛小丰的身影,随后也在槟榔林边出现了。

    两人一起走着。伊谷春说,这两天都没怎么看到你,今天我也以为你回去了。

    本来想回去的,但是,太晚了,一听到我的脚步,最近房东那小狗会冲下楼拚命叫,把小孩半夜吓醒了。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你知道老何那个赌博案,赌资有多少吗?

    知道。三十一万多。不是简报都出来了吗?

    三十一万两千零六百。伊谷春说,实际应该比这多一点。

    辛小丰没有说话。伊谷春说,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辛小丰说。两人跟着哈修慢慢绕着鸭子湖走着。

    伊谷春说,我很喜欢法律。我觉得法律,是人类发明的最好的东西了。没有它,我们都是野生动物。我们天生比所有动物都坏。要制定出好法律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不折不扣地遵从它、执行它。不论在哪一个环节,我们血管里的野性、兽性、惰性都会伺机钻出来,占法律的便宜。一部好法律,一部人人遵从的好法律,决定了这个社会的进化步伐。

    辛小丰没有说话。那天,老何案件一完,他在所门口和伊谷春相遇,伊谷春盯着他似乎有话要说,最后他在墙上狠狠摁灭烟头走了。当时,辛小丰就明白了,没有什么可以避过伊谷春的眼睛。

    法律有时候不近情理,伊谷春说,但是,从警多年后我想透了这个问题。不近情理是法律折衷的代价,这不能是我们拒绝它的理由。因为如果这样,这个社会就会失去秩序。没有秩序,我们就沦为动物世界。哪个方面失去,哪个方面就沦陷。所以,法律应该成为我们敬畏的神——你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什么可说的。

    伊谷春就近上了一个秋千,并指了旁边一个。辛小丰也坐了上去。哈修坐在地上,看伊谷春和辛小丰在秋千上轻轻晃荡。

    我师傅家阳台上,有一个秋千椅子。深夜,我们在他家喝了酒,就在那里不出声地摇晃。宿安水库强奸灭门案的那个冬天,因为案子一直破不了,又是省里挂牌督办案子,师傅的压力很大,情绪坏透了。经常喝酒,有一次醉后,他抱着我哭了。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了喝白酒。他本来可以升处级,他的年龄杠快到了,干一辈子了,那是他最后的机会,但是,还是另外一个人提上去了。这个案子走了弯路,那个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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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须一瓜

    去的人,抓捕了村里的一个流氓小混混。有村民说,那个乡下小混混老是跟着那个在地里素描的少女吹口哨,扔小石头。抓进来,那个家伙全部承认了,说是他和另外一个同伙做的。另外那个人在逃。师傅说是扯淡,他知道那个对手的办案风格。认定是屈打成招。果然,案子后来被检察院退回补充侦查。

    你师傅为什么认为那个人是扯淡?辛小丰问。

    一个是现场精液,一个是指纹,一个留在饰品上的指纹。跟那个家伙对不上。

    不是说,还有一个同伙在逃吗?

    没有同伙。那是虚构的。你想,一个人为了活命,连灭门死案都承担下来了,他还会隐瞒同伙情况吗?可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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