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河还没从摔下床的阴影里走出来,乍听的洛长安这一声嚎,整颗心都跟着颤了颤,别的倒也罢了,若是她出点什么事,他真是……
    “怎么回事?”洛川河拽着洛长安坐下。
    简丰行礼,快速退出门外,与吾谷一道守在外头。
    “爹?”洛长安有些慌。
    洛川河赶紧倒了杯水,往她手里一塞,便敛了面上的焦虑之色,身为父亲,他是女儿的靠山,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先乱了阵脚。
    “慢慢说!”洛川河道。
    洛长安指了指自己的唇,“皇帝亲了我。”
    洛川河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皇帝是个断袖,他、他他,亲了我!”洛长安抿唇,“就亲这儿了!”
    洛川河“蹭”的站起身,心头猛地剧颤。
    我嘞个乖乖……
    不管换做谁,都得吓个半死。
    皇帝拥有三宫六院,如今最得宠的便是太师府那位刘妃,若是个断袖,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
    洛川河不是没细作安插,这宫内宫外,城内城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为何无人来报?
    “爹!”洛长安喝口水,狠狠皱眉,“真的真的,不止一次了!第一次我以为是他逗弄我,但是这一次,他自己都承认了!若我说出去,他定要杀我灭口,君无戏言啊!”
    洛川河懵了足足半张的时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开始审视自家闺女。
    从头至脚,从上至下,长得委实不赖,即便女扮男装,也是个白净清秀的俏后生,尤其是唇一抿,眼巴巴的瞅着你,着实有几分想欺负的感觉。
    “爹,你看什么?”洛长安放下手中杯盏,狠狠的瞪着他,“不要想着卖女求荣!”
    洛川河轻嗤,“你爹我,是这样的人吗?”
    “像!”洛长安毫不犹豫的回答。
    洛川河:“……”
    不孝女!
    洛长安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爹,快些给我想个法子,皇帝万一真的、真的要把我吃干抹净,那我这女儿身肯定要露馅,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爹,你也不希望给我陪葬吧?”
    “呸!”洛川河啐一口,“闭上你的乌鸦嘴。”
    洛长安头一撇,“我不管,你得给我想办法。”
    “皇帝是断袖?”洛川河摇头,“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洛长安托腮,“爹,他亲我了!”
    “你是不是被……看出来了?”洛川河问。
    看出来?
    洛长安摸了摸胸口位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吾谷防得那么严,连风月楼的姑娘都不知道我的真身,我跟着皇帝才多久,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样,你先回去,务必弄清楚皇帝是否真的断袖,万一他诓你,你不就……不打自招?”洛川河叮嘱。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洛长安眨了眨眼,好像是有些道理。
    “他可能是在试探你!”洛川河目色沉沉,“爹会让人细查,若皇帝真的断袖,会第一时间让你出宫,你莫担心,现在安安分分的回宫去。”
    洛长安咬唇,“爹确定,他不会吃了我?”
    “废话,爹可不想要那么大来头的女婿!”洛川河略显烦躁,“放心吧!”
    当国丈?
    洛川河还真没想过,也不愿想。
    在这点上,洛川河想得很通透,后宫三千佳丽,不是争宠就是倾轧,他洛川河这辈子就这么一颗眼珠子,何苦送进宫遭那份罪?
    “那行!”洛长安点头,“我先听您的。”
    洛川河揉了揉眉心,“对了,春熙班的事,是你向太后提议的?”
    “什么春熙班?”洛长安先是一愣,俄而回过神,“没有,我最近都没去寻姑母,怎么可能跟姑母说这些?”
    洛川河叹口气,“太后忽然说要看变戏法,皇帝已经应允,并且让人安排着,不日就会入宫献艺,之前你去了一趟花楼,见着了小玉,我还以为是你心软了。”
    “呦呦呦,爹这般瞧不上我?”洛长安吊儿郎当的瞧他,“就小玉那般姿色,我能瞧得上?”
    洛川河白了她一眼,“少跟我来这一套,弄得自个真像个男人似的!”
    “那您从小把我当儿子养,养了十多年,让我改……我也改不回来!”洛长安轻嗤,“我自然是从内心深处,把自己当男人。”
    洛川河张了张嘴,有些话堵在嗓子眼里,愣是没能吐出来。
    “爹,您为何要把我当男子养?”这个问题,洛长安问了很多年,一直没有答案。
    洛川河深吸一口气,“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唯有把你当儿子养,才不会有人觊觎丞相府的一切。”
    “嗤!”洛长安不信。
    这理由……她爹诓她十多年,早就老掉牙了。
    说也奇怪,爹明明身强体健,为何一直没有别的子嗣?爹的女人也不少,偏偏皆无所出。
    不对,也不是皆无所出。
    之前有个姨娘是怀过身孕的,但不知道为何,在某天夜里忽然心悸难耐,一尸两命。
    大夫说,是吓死的!
    “长安。”洛川河郑重其事的开口,“爹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藏着掖着,要相信爹,告诉爹,知道吗?”
    洛长安点头,“这话爹从小就在我耳边嘀咕,我都记得。”
    “记住了!”洛川河定定的望着她。
    小时候瞧不懂,如今洛长安倒是瞧明白了,爹眼底的担虑和踌躇。
    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否则不会千叮咛万嘱咐的,重复同一句话,重复了十多年。
    相信爹。
    这三个字,分量不轻。
    “我让人送你回去。”洛川河说。
    洛长安撇撇嘴,“爹,我难得出来了,不想这么快回去。”
    “溜出来的?”洛川河问。
    洛长安点头。
    “怎么溜的?”洛川河追问。
    洛长安干笑两声,“钻、钻狗洞!”
    洛川河扶额:“……”
    从小玩到大的招数!
    待洛长安出来,吾谷赶紧迎上,“公子,回宫吗?”
    “屁话,难得出来,这么快回去作甚?”洛长安双手叉腰,气壮山河的望着前方,“那地方困了我这么久,现在,小爷要去大!杀!四!方!”
    吾谷:“……”
    一头扎进赌坊里,洛长安兴奋的搓搓手,谁知刚进赌坊没多久,就被人揪住了耳朵。
    “哎呦呦,疼疼疼,轻点,轻点!”洛长安疼得龇牙咧嘴,踮着脚尖直求饶,“疼!”
    “你还知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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