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没有注意到朱福的眼神,因为他毫不介意其他人是怎么样看他的,反正他在京城的名声本来也就不怎么好。不过他现在却是要特意地去营造一个浑身刺猬兼愣头青的形象,如今渐渐向着睚眦必报方面过度。
    每过一段时间,都要重新营造一个人设,文才觉得这样的日子也真是有够苦逼的。
    换做当年在小世界的时候,他哪里需要如此的谨慎啊!
    不过身处权利漩涡中心,这点必要的小心还是要有的……
    原本文才以为朱福需要个半天左右的时间,毕竟京城太大了。可是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时辰之后,那个骑马的人已经被朱福找到并且抓了起来,只是还没有下狱。
    “大人,他叫做张忠,是国舅府的下人。”
    朱福感到有些棘手,没有想到第一把火烧到的居然是国舅的身上。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舅府虽然也是勋贵却是坚定的保皇党。
    朱福心中清楚,皇上真正想要敲打的其实是那些日渐骄横的勋贵,譬如:其国公、宁阳伯、滕国公之类的,而不是国舅这样的天家亲戚。
    倒不是说其国公这些人对皇帝不忠诚,只是这些年来因为功劳甚大有些忘乎所以了,所以皇帝需要敲打一下。不然的话,皇帝要做的就不是敲打,而是直接出刀子了。
    文才表面上面无表情,心中也是一乐。
    没有想到这第一把火烧到的居然是国舅的身上,这反而让他来了兴趣,更加的不会让国舅府跑掉。
    “国舅府又如何,身为天家的亲眷,更应该谨言慎行,身为朝臣的榜样。国舅府下人在京城如此纵马,那是在败坏国舅府的名望,败坏天家的名望,将张忠立刻下狱。”文才一拍板,当即做出了决定。
    朱福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牙疼,开口说道:“大人,按律故意纵马伤人致死者斩,无意纵马伤人者杖三百、流三千里……张忠虽然纵马有违律法,可是并没有伤到人!”
    文才听出了朱福话中的意思,显然张忠的行为虽然不当,但是还构不成刑事犯罪。
    因此,哪怕他们将张忠拿下,也无法将对方下狱。只要国舅府一来人,恐怕就立刻得放人。
    要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抓呢。
    文才眉头一挑,看来这大夏律不够完美啊!
    也是,即使是现代中的律法都有着许多不完整的地方,更别说古代律法了。
    文才想了想,最后还是拍板说道:“无论如何,张忠京城闹市纵马,就是行为不当。将其暂时羁押,要是国舅府来人,就告诉他们除非缴纳赎银一百两,否则就需要关押半个月才能够释放。”
    古代的律法除了死罪之外,其他的方面都很有弹性,由主官一言而定。而且赎银有着先例,朱福也没有反对,当即下去遵令照办了。
    朱福下去后,文才将大夏律翻出来看。不过只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有些晕晕欲睡,最后实在受不了将大夏律往程采玉的面前一放,脑袋枕着对方的大腿光明就这样正大的睡了起来。
    程采玉脸色绯红,没有望向文才,一双眼睛盯着书桌上的大夏律不放,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没有看到文才的行为。
    当朱福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当即十分直觉地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心中,朱福对于文才的印象却是不免下降了几分。在他看来,文才本事是有的,可是性格方面还是纨绔了一些,而且行为举止有些轻佻,不够稳重。
    这样的人,纵然一时得意,可是在官场上是走不了多远的!
    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转身离开后,一直闭着眼睛的文才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丝的弧度……
    ………………
    国舅府,张家。
    张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勋贵人家,爵位也是最低等的三等伯。不过自从当今皇上登基后,国舅府屡被加封,青云直上,如今已经是一等侯了,达到了外戚的巅峰。
    不过也因为如此,国舅府虽然属于勋贵集团的一份子,却是不怎么被勋贵集团所接受,反而是跟文官厮混的更加亲近一些。
    当朝国舅,一等长宁侯斩张延年听到管家的禀告,说是京兆尹派人将张忠拿走,当即眉头一皱。
    “什么,京兆府居然敢拿我们府上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我这就去京兆府,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张延年的儿子张齐鹤一听顿时大怒,就想要动身,却被张延年给喝止住了。
    “给我站住!”
    张齐鹤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张延年,似乎想不通为什么张延年叫住他。
    张延年看着自己儿子疑惑的神情,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一挥手,管家悄悄地退了下去,这才开口说道:“一点城府都没有,遇事只会生气,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
    张齐鹤仍然是一头的雾水,看的张延年更加生气。
    可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嫡子,张延年压下心中的失望,仔细地说道:“之前京兆府可曾如此,更别说之前的京兆尹和京兆丞都已经入狱,又是如何会将张忠给抓走?”
    “父亲的意思是说京兆尹已经有人上任了。”张齐鹤总算是听明白了。
    张延年看到张齐鹤总算是听懂了,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为父已经得到消息,皇上新任命了忠义侯府的赵文才为新任的京兆尹……”
    “什么,赵文才那个憨子也能够当任京兆尹,皇帝姑父脑袋发晕了吧?”张齐鹤一下子大叫了起来。
    “混账!”
    张延年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将张齐鹤顿时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皇上也是你所能够妄言的,幸好是在家里,要是被外人听到,你我父子就是一大罪过。”张延年气的指着张齐鹤的手都在颤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如此大胆。
    别看皇上近些年来表现的越来越像是一个仁君,可是他们这些老人都是跟着皇上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明白真正的皇上实际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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