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君...”
    望着眼前那屹立于剑气长城的男子,长生帝神色猛的狰狞,缓缓吐出两字:
    “宁尊!”
    来者,正是李长生的便宜师傅,第四步仙皇——雨君,宁凡!
    宁凡黑髦随风飘扬,面朝长生帝,毫无感情的开口,道:
    “长生大帝,本座听过你。”
    “是吗?”
    长生帝淡笑,道:
    “被仙皇记忆,是朕的荣幸。”
    “那妖族,是我徒媳妇?”
    宁凡轻抬眼皮,问道。
    “她是我丫鬟!”
    长生帝面露忿忿色,气道:
    “跟你徒弟有半毛钱关系?”
    “哦,那就是他媳妇。”
    哦了一声,宁尊平静仗剑,一剑劈碎半空中的青铜门,剑气搅碎门中的冤魂厉鬼。
    “他媳妇,不能死。”
    “喂,你...”
    长生帝刚开口,宁凡剑锋一转:
    “长生帝,本座杀不了你,但能让你生不如死,你信否?”
    一霎那,大帝神经紧绷:
    他都知道了?
    这宁尊,当真心智如妖么?
    两人僵持时。
    “嗷!”
    先见六道轮回断,后闻天狐嘶鸣啸。
    封闭的铜门前,遍体鳞伤的天狐,身形变回窈窕美人儿,紫眸安详,于空中极坠。
    “霄儿!”
    李长生惊呼,大步流星上前,接住琼霄。
    “轰!”
    高空坠落的琼霄重重砸在少年臂膀。
    “哼。”
    一声闷哼,那少年,双臂骨折!
    李长生如今已是凡人之躯,若不是靠着镇世魔体余威,他的双臂早就没了。
    双臂骨头折断,疼痛足以摧心裂肺。
    可那白发少年却像浑然不觉似的,顶着额头黄豆大小的汗珠,托着琼霄,不顾一切的以魔体精血,修复起她的妖躯。
    “霄儿,你不能有事!”
    “夫...夫君...”
    琼霄颤巍巍的想抬起玉手,但她的伤势太重了,重到连手都抬不起来。
    她全身仅存的气力,只够她亲吻到少年的掌心,声音渺然,喃道:
    “我...我只爱...你...我...不爱...不爱他...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你知道...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小名叫鸢尾吗...鸢尾...鸢尾...是一种花...”
    琼霄紫眸中的灵光有些溃散,然,她还是强撑着、坚持着,继续说道:
    “鸢尾的花语...是...是至死不渝的爱...我的小男人...我的爱...只给你。”
    “我知道,我知道。”
    李长生拼命点头,泣不成声:
    “我相信你,媳妇,别死,你别死,我还没成仙,你还没吃了我呢!”
    “傻...傻夫君。”
    依偎着少年的胸膛,琼霄满脸幸福,声音却越发细小:
    “你媳妇...可是妖...妖帝啊...我不死...我就是...就是困了...我睡会儿...”
    “霄儿!”
    李长生脸色惨白,双眼如死灰。
    这时,宁凡一指点来,封住琼霄脉络:
    “把她给那和尚,寒山寺里存了一株圣药,能救这小狐狸。”
    地藏闻言,停止颂经,起身,不等李长生开口,便主动请缨,道:
    “佛子,把娘娘交给老衲吧,老衲以项上人头担保,三日内,还佛子一个健健康康的妖帝娘娘!”
    李长生看了看宁凡,又看了看地藏,最后点了点头,道:
    “那便辛苦大师了。”
    “不辛苦,不辛苦。”
    地藏连连应道。
    这可是跟佛子拉进关系的大好机会,区区一株圣药算什么?
    “此事若成,寒山寺,就是我的家。”
    李长生也知道地藏想要什么,许下一个承诺后,对奈落道:
    “小奈落,帮大师把霄儿抬过去。”
    “是,夫君!”
    奈落应声,背起琼霄,随地藏离去。
    尘埃落定。
    长生帝别有意味的盯着自己的未来身看了半晌,道:
    “走了。”
    咻。
    其虚影退回古钟,钟身符文暗淡,敛去体表华光,宛如一面普通的钟。
    谁能想,这钟在几分钟前...
    险些杀了尊妖帝!
    “前辈...”
    李长生神色复杂,踉跄行至宁凡跟前,深鞠一躬,诚恳道:
    “多谢相救。”
    “他不会杀你的。”
    宁凡挥手,韶华间接上李长生的双臂,语出惊人,道:
    “他只是想帮你扑灭心魔。”
    “什...什么?”
    李长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前辈...在说笑?”
    前世废了自己修为,把琼霄打成重伤,居然是为了帮自己灭心魔?
    这...这怎么可能啊?
    这话,谁信?
    “演戏,当然要演的逼真点了。”
    宁凡摇摇头,走到古钟前,双指抹去钟身的那道剑痕,道:
    “不过虽然他想杀你是演的,但他对那姑娘的漠视是真的。”
    “你的前世,是那种可以因一己私利血祭一界的角儿,牺牲个丫鬟算什么?”
    天呐。
    李长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他真一点也看不出长生帝是在演戏。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他又问道:
    “前辈为何如此笃定?”
    “你们两个是前世和来生的关系。”
    宁凡于胸前画了个圆,淡淡道:
    “于时光长河中,你们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无论你死还是他死,你们双方都活不成了。”
    “同生共死?”
    李长生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他还想夺舍我呢...”
    “哪有什么夺舍?”
    宁凡拍拍少年的肩膀,道:
    “夺舍是一个灵魂侵占另一个其他灵魂的躯壳,你们两人本来就是同一个灵魂,哪来夺舍的说法?”
    “哪怕他修为通天,哪怕他真有一天要跨出时候长河,他要么跟你共用一个身体,要么只能夺舍别人的身体。”
    “小家伙,有的事你目前的境界理解不了,你只需记得,在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杀你,唯独长生帝不可能。”
    原来如此...
    李长生这回听懂了。
    他和前世大概就跟树干和树根一样。
    树根没了树干就无法光合作用,树干没了树叶就无法汲取养分,两者相伴相生,缺一不可。
    想透了这些,李长生好奇的问道:
    “前辈,既然他不会杀我,那您为何要大老远来救我?”
    “谁说我是来救你的?”
    宁凡一脸“你少自作多情”的表情,道:
    “我是来救姑苏城百姓的,你前世出世的因果太大,按他的性格,在他不能确定姑苏城有多少人见过他出世的时候...”
    顿了顿,宁凡眸中剑光一闪,又道:
    “他会血洗整个姑苏,我要不来,姑苏境内万里,都不会留一个活口,姑苏是我的故地,我不能让它被你前世给毁了。”
    额。
    真狠呐...
    李长生砸砸嘴,道:
    “好吧。”
    “差不多了。”
    宁凡伸了个懒腰,道:
    “你前世尘封了,我也该走了。”
    李长生立马恭敬道:
    “我送送您。”
    “不必。”
    宁凡一剑划开虚空,跨入:
    “加油修炼,早点来真界找本座。”
    李长生一愣。
    真界...
    那是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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