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谷忍黑着脸带着手下人走了,铃木组里只剩下了自己人。
    房间里,50个箱子都被摆开了,每个箱子里都是堆叠得整整齐齐的现金。
    石桥玲子看得眼晕,这不是拍戏时候用的道具,这是真钱啊。
    陶知命看着这些钱叹气:“那么多股份,只换来这么点钱。岩崎藏之介那家伙没出面,这口气出得还是不够爽。”
    稻川和司啧啧说道:“还不够刺激?以我们yakuza的身份,看到警视正大人进退两难,已经十分开心了。但是接下来呢?”
    “接下来?”陶知命目光中厉色一现,看着木下秀风的伤手,“接下来,当然用他咬下去的钩子,让他疲于奔命!像他这样用炸弹开道的货色,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差点把我们炸死,当然要付出代价!”
    木下秀风笑呵呵地对稻川和司说道:“放心吧,和司大哥。虽然你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但现在有资格参与国铁民营改革的各方,都已经把自己的意见方案提交上去了。大郎这家伙虽然有点喜欢演戏,但他并不是真的疯了。”
    陶知命微微笑了笑,对稻川和司鞠躬道:“稻川大人,这些钱,就先请您保管好了。”
    “交给我吧。”稻川和司认真说道,“我们那么多资产,能不能再次买回来,可全在这上面呢!”
    “一定会的,我向您保证!”
    “但你今天把岩崎家主气得够呛。那家伙能突然就炮制炸弹袭击案的,今后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稻川和司转头看向赵春树,“赵君,陶君这边,就拜托给你了。”
    “放心吧。”赵春树笑着点头,然后问陶知命,“今天晚上先到这里?”
    “没错。”
    陶知命走到石桥玲子面前,鞠躬说道:“玲子姐姐,感谢你能勇敢踏出这一步,来到这里!”
    石桥玲子余惊未消,但还是回了一礼:“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懂的。”
    “今天的戏,玲子姐姐觉得怎么样?”陶知命笑容满面,“对我说的那个剧本,有信心吗?”
    石桥玲子想起他之前的表现,意味深长地回答:“……让人印象十分深刻。陶君如果也能出演什么角色的话,一定会大受欢迎。”
    陶知命把从古川谷忍那里得到的证据交给了石桥玲子:“拜托了!那么,铃木桑,还要请您送玲子姐姐到报社那边去。”
    他可不是吓岩崎藏之介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该夺的先声一定要夺。
    见她点了点头,陶知命把今天从古川谷忍那里得到的东西收好之后就说道:“我们都先好好休息一晚,反正睡不着的不是我们。现在先锋被赶回去了,等明天天晴了,才是将对将!王对王!”
    夜雨深重,陶知命和木下秀风被赵春树连同手底下的人,在一个车队的护送中来到了宿樱神社。
    安斋善卫等在一楼,已经一个人自斟自饮得有些醉了。
    “怎么样?”看到三个人进来,他赶紧站起来问,然后又对赵春树弯了一下腰,“赵桑。”
    赵春树微笑着点了点头,对陶知命说道:“你家里,你那些产业,还有那几个关键的部下,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让您操心了。”陶知命先认真地回了一句,然后对木下秀风说道,“秀风大哥,你向安斋大哥说说情况吧,我和赵老聊几句。”
    “就站着,我老了,得多活动活动。”赵春树摆了摆手,然后盯着他认真地问,“确实有把握?”
    “有把握。”陶知命很肯定地回答,“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机会。我们这边的利益联盟已经用很明确地形式确定了,从一开始就是给三菱布的局,明天就见分晓。”
    赵春树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你这么年轻,怎么还没毕业就搅这么大的局?太危险了。”
    “年轻也是我的优势。就因为我都还没毕业,所以在开始的时候才能让别人不可避免地轻视我,犯下错。”陶知命知道他是好心,也有心跟他拉近关系,很认真地说,“我之前自己在外汇这件事上赚钱太容易、太快了。已经有了上百亿的身家,藏不住的。与其被人用出法子吃下去,以后成为别人的棋子,不如主动一点,彻底为自己扎稳根基。”
    “……我只是个打打杀杀的,不是劝你。”赵春树拍了拍他的肩膀,“总归是一脉相承,我跟你爷爷都是被抓过来的劳工。虽然当年没见过,不过现在结识了,有需要我的你尽管说话。”
    陶知命感激地说道:“多谢赵老。您真要回去吗?不如就留在这里,保健一下……”
    赵春树啐了一口:“你这小子逗我?这是我能吃得消的地方?”
    陶知命笑呵呵地说:“是自动化的啊。”
    赵春树翻了个白眼:“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等送完他出门回来,木下秀风已经对安斋善卫讲完了晚上的过程,听得安斋善卫眉飞色舞,恨不得也出现在当场。
    陶知命坐到旁边喝了口小酒说道:“不用惋惜,明天就可以当面了。话说回来,安斋大哥,今天能有这个结果,也离不开你的努力啊!”
    安斋善卫摆了摆手:“我只是负责与三井那边私下接触罢了。我能说服他们,还是因为你一开始就拿到了武田制造那块地,让三井在这场改革中筹码不多。”
    木下秀风感慨道:“是啊。三井的重心一直是在制造业,但毕竟是最庞大的财团之一。说起来,我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啊!毕竟那天对森稔的暗示很有效果,后来就让森家彻底做出了选择,这才能够让三井放下心。”
    “我们住友与其和三菱联手,当然不如在拿到全部筹码之后与三井联手!”安斋善卫知道大局已定,不由得感慨地说道,“大郎,你的视野格局,确实令人惊叹。石桥玲子这一招太好了,三菱一直把森家视为他们未来一定能掌控住的对象,通过森家控制信托慈善基金,通过信托慈善基金再让石桥玲子会具有的选票影响力为他们所用,这个诱惑确实太大了。但是,石桥玲子既然本来就是受三井支持的,我们与三井联手,自然能让这件事更轻松。”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家伙的戏演得太真实了!”木下秀风还在兴奋的情绪里,忍不住搭腔,“那可是真刀啊,砍出血了!和森家也是势同水火!岩崎藏之介恐怕到现在还不会意识到,上田君不是因为他用了那个承诺的要求和未来许诺的巨大利益才改变立场。真期待他明天看到上田君和森会长时候的反应!”
    河野美姬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都是说陶大郎,美眸中异彩连连。
    但她只是时不时看陶知命两眼,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站在吧台后面,为他们添酒。
    陶知命举起了酒杯:“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不过,事情还没有最后结束。其实我现在也并不轻松,安斋大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相信我吧!”安斋善卫凝重地说道,“之前你们也问过,资金会不会有变故,现在不是已经证明了吗?这也是事关我前途的事,我可是百分之一百用心的!”
    陶知命点了点头:“为了更远的未来,那个三友银行,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恰巧是三人呢!”安斋善卫笑呵呵地举起了杯。
    “喝完这杯,先休息了!等明天!”木下秀风也是期待无比。
    就算安斋善卫,也只是住友体系里一个占着小小股份的小小股东。
    陶知命说得没错,他们都不是传承多年、根系庞大的大家族。
    在这霓虹,想要屹立不倒,就得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现在,他为这些人搭起了一个共同的利益平台。
    在住友银行之下,由住友银行和三井银行共同出资,还拉拢了木下秀风、森泰吉郎、上田正裕这些力量的三友投资银行,就是这群人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
    不论这一晚的岩崎藏之介睡没睡,有没有做好梦,第二天起来坐上车之后,他的心情瞬间更不美好了。
    因为放在车上今天的晨报,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森次郎之死的隐情!绝密情报独家放送!】
    他目光一凝,仔细地看了起来。
    没有提前川泰治,更不可能有前川泰治与自己联系的证据,但警告的意味显露无疑。
    陶知命手上,还有他们和三菱签署的不平等契约。
    更有甚者,古川谷忍身为案件侦查负责人却参与到了交易里的事,昨天是否得到了这方面的证据也不确定。
    岩崎藏之介目光阴狠。
    但住友已经通过北城笃司向平野隆雄发出了见面的要求,今天,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必定会说出真正的目的了。
    岩崎藏之介觉得还是可控的。
    三井通过这种方式,多出了200多亿円获得了三菱银行1%的股份又怎样?
    住友和三井联手了又如何?三菱手里又不是没有筹码!六本木的那块地还在森家手上,而森家已经用森大厦集团和三菱交换,获得了森信托的独立!
    至于一两桩案件这样的小事,岩崎藏之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等会应该能见到陶大郎那家伙吧?
    真想快点看到,住友和三井在利用完他营造出如此局面之后,把他当做谈判筹码来重新划分利益时他的表情。
    住友成弥、北川笃司……这些人,岩崎藏之介还不了解?
    就算他们开口要三菱多付出500亿、1000亿,也要彻底摧毁陶大郎!
    ……
    上田正裕穿上了很隆重的那套和服,上田晴子为他系着腰带。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养着精神。
    “好了。”上田晴子轻声说完,退后了两步看着自己的丈夫。
    上田正裕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缓缓露出微笑:“我们跟谦太说一声吧。”
    “嗯。”上田晴子默默点了点头,从起居室的柜子里拿出了上田谦太的遗照,放在了茶几上。
    上田正裕低头看着照片上笑着的儿子,许久没有说话。
    一旁,上田夏纳轻轻地握住了母亲的手。
    上田正裕缓缓呼出一口气:“我该出发了。”
    “注意安全!”上田晴子从玄关旁边双手拿起上田正裕的刀,递到了他面前,“一定要……平安归来!”
    “放心吧。”上田正裕微微笑了笑,然后摸了摸上田夏纳的脑袋,“晚上就能见到那家伙了。”
    上田夏纳的脸一红,还是担心地问道:“会打起来吗?”
    “怎么会呢?”上田正裕缓缓地摇了摇头,“只不过……这把刀,带着它去见证一下吧。”
    他握紧了刀,就换好鞋走出了家门。
    昨天夜里的雨已经停了,旭日初升。
    上田正裕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坚定地出发了。
    ……
    森泰吉郎也站在森次郎的遗像前,在他的身后,一大家人都在。
    奇怪的是,在他身后,却有两个人是跪在前面的。
    森泰吉郎收回了目光,转身之后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平静地说道:“尽管太郎和枫子是我们森家的人,但既然涉及到了次郎之死这个案件,该交给警视厅这件事,稔,你亲自办吧。”
    森稔沉重地回答:“是!”
    已经改姓森的岩崎枫子豁然抬头:“祖父大人!我也只是看次郎心情苦闷,才劝导了他一下!他为什么会去找那个女人,跟我没有关系啊!”
    森泰吉郎没有理他,而是问跪着的森宇太郎:“太郎,你怎么说?”
    “是我的错!”
    “对你工作的安排,到底为什么是那样,难道你心里不明白?”森泰吉郎叹了一口气,“被利益遮蔽了双眼也就罢了,但这是一个什么女人,难道你也一直没有察觉?”
    森宇太郎愕然抬头,只见森泰吉郎脸色难看,咬牙切齿:“耻辱!稔,这也是你的责任!”
    森稔90度弯腰,沉痛说道:“我明白了!”
    岩崎枫子眼里露出一丝不妙,随后声嘶力竭地说道:“祖父大人!真的与我没有关系!看在我父亲大人的份上,您不能!”
    “住口!”森泰吉郎一声怒吼,“就算你是岩崎藏之介的女儿,可有半点身为一个人的道德和自尊?想拿岩崎家威胁我?你懂得尊重我这个长辈吗?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岩崎枫子站了起来,面容扭曲:“我没有错!”
    森泰吉郎静静地看着她:“你的错,我会亲自对岩崎藏之介说的。”
    岩崎枫子呆了呆:“什么?”
    她这才发现,森泰吉郎对她父亲的称呼有点不对。
    森泰吉郎没再理他,只是对森稔和森章说道:“等警视厅的警视正来了,就把太郎和枫子交给他们。我该出发了。”
    他再次转头看了看森次郎,眼里露出后悔和惋惜。
    上田正裕说得没错,这孩子的不幸,也有很大部分的责任,要归结于自己。
    某种程度上来说,当初森次郎,也是被自己当成了某种工具。
    大概是真的需要退休了。
    为什么年龄越大,越容易执迷呢。见过的敌人太强大,就担心儿子们无法应对吗?
    所以,今天战斗完这最重要的一次,就退下来吧。
    未来,该交给年轻一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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