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摩尔及所有洋兵们本就受伤已残,没了斗志,再加上桥下坦克船的攻击时时指过来,更是让他们吓破了胆,不敢有任何异动。
    很多人的枪都是提到枪口处当拐杖用,生怕桥下的坦克船误会发出炮弩攻击。
    江文远向徐春山说道:“你带人去帮他们一下!”
    “是!”徐春山应一声,带着义和团的人跟在洋兵后面过桥。
    虽然洋兵们受伤回去得慢,但也没有任何异动,过得一个多时辰,到在河对岸,由坦克船拉着,再加上义和团的人连抬带拖,一者是坦克船力大,再加上人多,先把落下去的火车头抬出轨道,再由坦克船拉到前面,掉了头,抬上车轨,挂上。
    时至中午时,列车便已能开动,所有洋兵伤员都上了车,开回去了。
    临上车,西摩尔还对着河对岸的江文远连连挥手,江文远也没理他,只是看着满地的尸体叹息。
    聂士成气愤道:“都怪那曹福田,本来我们已经完胜,现在却落下这些尸体,搞得给我们败了似的!那曹福田呢?抓住他,非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说着,带他手下军兵上了河堤,往河滩上去找,哪里还有曹福田的人?
    刚才江文远让顾念儿启动电磁机关,控制住铁桥下的日本兵时,曹福田就已经带着随他一起逃跑的义和团弟子,顺老龙河逃开了。
    把聂士成气得直跺脚:“可恶,你们这一标人顺老龙河北追,只要追到,是死是活都行!”
    “是!”那标统应一声,带人顺河往北追去。
    江文远走了过来,也叹了一声:“这事全怪我,我早就不应该留下这个小人的!”
    聂士成嘴上也不敢埋怨,只是叹息。
    江文远又问道:“刚才在高粱地里,你的军兵损失怎样?”
    聂士成说:“我的军兵只死了两个,只是义和团的人不注意趴伏隐蔽,死了几十个!”
    江文远点了点头,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这些人。
    这时,徐春山带帮洋兵抬火车头的义和团弟子们都回来了,江文远向徐春山说:“对于这些死去的弟子们,好好善待他们的家人!”
    “是!”徐春山应一声,让其他的义和团弟子去抬了尸体,找地方挖坑埋了。
    江文远又向徐春山说道:“自今日起,你带弟子们要隐藏起来?”
    徐春山不解:“隐藏?为什么?”
    江文远说:“我不放心那个太后,她知道我已经收服了你们,恐怕不会善待你们!”
    想到自己刚答应总提督的职位,慈禧就开始电令聂士成清剿义和团,现在这些人正式成了自己的人,恐怕还不会消停。
    至于慈禧要怎样做,他却猜不出来,自己要带武卫右军回济南,临走前自然要对徐春山他们安排一番,以保这些人的性命。
    用了多时,义和团弟子把尸体都收拾好。
    去追曹福田的那一标武卫前军也回来复命,说顺老龙河追出近二十里,也没追到曹福田等人的影子。
    聂士成气愤道:“这家伙逃得还挺快!”
    其实,曹福田并未逃远,此时的他,正和几百弟子在一个河洲子上藏着。
    河洲子:就是河水中的陆地,水浅时会露出水面,上面杂草丛生……
    黎明间,曹福田带着那些义和团弟子顺老龙河北逃时,就怕江文远派人来追,看到河内有一大片河洲子,说道:“我们这些人如果直逃,必然会被追上,先躲进河洲子里藏一下!”
    原本这曹福田就是武清一带的大师兄,这些随他逃的义和团弟子也都听他的,齐应一声:“是!”
    此时已经入夏,天气早已不冷了,几百人便跳入河中,浮水上到河洲子上,在杂草从中隐藏。
    他们所在的河洲子离铁铁桥并不是太远,不但能看到铁桥上发生的情景,甚至还能听到江文远几人和西摩尔的对话。
    看到江文远等人挑着戏装盾牌出现,曹福田叫道:“好!好!”
    他身边的义和团弟子问道:“我们现在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好?”
    曹福田说:“这是我们的功劳!”
    “我们的功劳?”他身边的弟子们不解问道。
    曹福田说:“只要我们第一时间向朝庭禀报!这些功劳就是我们的!”
    弟子们说道:“朝庭正在清剿我们,咱还敢禀报?”
    曹福田说:“只要我们说,是我们把这些洋兵杀死的,朝庭感觉到我们的力量,不但不会清剿,恐怕还会给我们记一功呢吧!”
    周围的义和团弟子都纷纷点头:“还是大师兄高明!”
    他们这几百人便一直蹲在河洲子观看着,曹福田还过了一把大烟瘾。
    本以为江文远会把这些洋兵都杀死,没想到他不但把洋兵放走,还帮对方把火车调了头。
    让曹福田不解又气愤:“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呀?”眼看好好的功劳没有了,又心疼不已。
    其他的义和团弟子又没了主意:“这可怎么办呢?洋人已经走了,我们再冒这一份功劳会被查出来的呀!”
    曹福田说道:“怕什么?我们就说是聂士成私通洋人,还杀我们那么多义和团弟子……”
    这曹福田也真是一号人物,说话间,便已经想好了向地方官说话的腹稿。
    眼见洋人的火车开走,曹福田带几百弟子刚要出洲,就见武卫前军的从河边经过。
    一边经过,一边气愤地议论自己,曹福田也就知道他们是在追自己。
    又在洲上呆了一段时间,见这些军兵回来后,才又浮水离开河洲子,又顺老龙河往北走了一段,再折而向西,用了两天时间,回到廊坊。
    那时的廊坊已经颇为繁华了,虽然才设站几年,但已经客商云集,人口聚增。
    再加上这里是李莲英的老家,更是重视,车站内不但派了官员,还设了电报。
    这一点是曹福田知道的。
    一进入火车站,曹福田便找到车站署理官员,说道:“快,快给朝庭发电报,我们打胜了!”
    曹福田因为是这一带的大师兄,而署理廊坊车站的就是武清知县,听后自然也是一惊:“打胜了?”
    曹福田便把自己打好的腹稿一一说了,说自己带武清的义和团在落垡设伏,先是让洋人的火车脱轨,又带义和团弟子杀上去,连请了近千位天神,终于把洋人兵杀退……
    这曹福田平时听书不少,颇有一套编故事的本事。
    把整个打斗的过程说得绘声绘色。
    最后又说:“可恨的是那聂士成将军,竟然私通洋人,把他们都放跑了,还杀了我很多义和团弟子,本来还想把洋人都杀干净哩,可惜呀,功亏一篑……”
    起初,这武清知县还不太相信,又派手下去衙役去落垡核实,到在那里时,当地已经没有人了,但是见那铁轨被动过,而且桥栏和地面的枕木上全是血。
    也不得不相信。
    衙役们回来禀报后,武清知县大喜,这样上报朝庭也是自己的功劳。
    便把曹福田的讲述进行了简单总结,拟成电文发往北京。
    虽然廊坊往天津这段距离的电报杆被拔了,电报线被拆了,但是通往北京的却没受多大损失。
    其实,现在北京的慈禧早也焦急坏了,他早就想知道江文远的情况,还想知道对洋人的战况。
    但是江文远的无线电报机没有打开,周围其他官府内的电报也都不通了,发电报往廊坊车站询问,只是说没有任何异常。
    那时的廊坊离落垡还是有些距离的,再加上落垡周围没有村庄,江文远的布置又在河滩上进行的,武清知县也没有看到。
    慈禧突然接到电报,自然是脸上大喜,连道:“好!好呀!”
    这次仍然是缪姑亲自来送的电报,慈禧又向缪姑问道:“有没有收到江文远的电报?”
    缪姑摇了摇头:“没有!”
    慈禧点了点头,又去细看电文,对于上面所说的义和团多么神勇、又请了近千位天神等语,她是不相信的。
    能打胜,想来是江文远去了,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江文远没有发电报报功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向我报功呢……”连着自问几句,慈禧突然皱眉道:“他是怕我向他安排新的任务,恐怕他现在已经带武卫右军回济南了,这样的话,如果再调他,他又能晃晃悠悠在路上走很多天,想要耗光这支武卫右军还真的挺难!”
    之所以慈禧之前调江文远带武卫右军及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去武清阻截洋人,她的真实目的并不在于洋人,而是为了消耗汉人的军队。
    前些天,她向山东一带的地方官电报询问,知道了李鸿章和刘坤一一起随江文远去了武清之后,更是让他担心。
    李鸿章本就是旧时淮军的最高长官,这些旧部都唯他之命是从,更加担心李鸿章和江文远携武卫右军和武卫前军造反。
    甲午战败后向日本赔了那么多钱,慈禧倒也没有怎么上心,最让他上心的却是淮军。
    虽然当时北洋舰队战败,但淮军的根基极大,后来也就开始了由荣禄整编淮军,先是定武军,后是武卫军,期间还把李鸿章打发出国……
    虽然现在这些淮军看似由荣禄节制,但有李鸿章在,随时有可能兵变,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个江文远。
    这就更加让她不放心了,这一次,他决定要先耗光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和董福祥的武卫后军,向缪姑道:“向廊坊回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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