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被害苦主的指点之下,所有被指到的水匪都把头低下,心中怀着各种猜测和担心。
    平时这些水匪都高高在上,只顾自己的需要和享受,没有在意过被伤害人的痛苦,现在被擒得不能动弹,被自己伤害过的人指着哭诉到脸上,心中也升起深深的愧疚。
    特别是被自己伤害过的那些女子们,虽然现在入了清帮,她们为了名声不敢走上前来指责,但是她们偷偷的抹泪抽泣是看得见的。
    眼看苦主都指责完了,江文远又问道:“刚才这些被点名的,有没有冤枉你们!”
    低下去头的水匪们,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冤枉,的确做过他们所说的事。
    江文远道:“那我再问你们,你们该不该死?”
    听江文远这话问得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威势十足,加之江文远已经把他们吓破了胆,两个胆小的先撑不住了,讨好说道:“该死,我们该死!”
    江文远听后说道:“好,既然你们说自己该死,那就死!”又转头向刘坤一说:“刘大人,麻烦你把这两人收监入狱吧!”
    他的这一决定太过匪夷所思,都有些不理解,纵然是刘坤一也愣了一下,再向官员人群中喊道:“淮安知府呢?”
    因为此地就是两江境内,刘坤一是最高长官,淮安知府又哪敢不听,自人群中走出,向刘坤一施了一礼:“大人!”
    刘坤一也没和他多说,而是摆了摆手:“按江先生的意思,把这两人入狱!”
    这淮安知府为难起来:“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带捕快衙役呀!”
    不待刘坤一回答,江文远便说:“我们帮你!”向管大施了个眼色。
    管大应一声,带几名弟子走过去,把那两名胆小的水匪从绳网中掏出!”
    其他水匪虽然只是被固定了腰身,双手仍在自由中,但已经被江文远吓破了胆,也不敢有半点反抗。要知道,那飞鸡可是能随时到头顶来轰炸自己的。
    管大和几名清帮弟子把那两名水匪从绳网内掏出后,押着到在江文远身前。
    江文远说:“你们就押着他们两个跟在知府大人身后,之后再给他送到知府衙门的大狱!待明年秋后问斩,以观后效!”
    管大应一声,便押着到在淮安知府身后。
    江文远又向网格中的水匪们问道:“你们谁还认为自己该死!”
    这些水匪们一时都摸不清江文远套路了,见刚才那两人说了自己该死,便被拉出去入狱待明年秋斩了,便都低下头,不敢再应声。
    江文远又说:“好,既然你们认为自己不该死,那就不用死!”
    虽然他这句话声音不高,却震得周围所有人都“嗯”地一声疑问,瞪大眼睛看过来,这是什么处理方法,认为自己不该死就不用死?哪一个罪犯认为自己该死呀?
    莫说是这些水匪,纵然是穷凶极恶之徒也都会说自己不该死。
    惊疑一下,那些官员都议论出声:“自古以来,还没见过这样处理罪犯的呀,这不是让罪犯自己来决定自己吗……”
    特别是刚才被拉出网格的那两名水匪,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又惊疑又可怜的眼神看向了江文远,满眼都是:你坑我!
    也没理会周围的反应,江文远又说:“虽然你们杀人无数,死有余辜,但此地是佛家净土,便以佛家的方式来处理你们!”说着,又向那执事僧施了一礼:“大和尚,你觉得这些水匪应该如何处置?”
    那执事僧抬手打了个问讯:“阿弥陀佛!佛家对于恶魔有两法,一法是屠魔;一法是渡魔,与其让佛家屠魔而近魔,倒不如渡魔成佛,让这些恶魔都变成好人!”
    江文远赞了一声:“好!果然是佛家的大慈大悲!既然这样,就有劳大和尚渡化他们吧!”
    那执事僧应了一声:“是!”转过头来,再向众水匪说道:“既然这样,大家就随我一起诵唱佛经以去心魔……”
    说着,便诵起了佛经,把佛家总结的四魔八苦都一一说出,再进行解释。
    他说一句,水匪们在网格中跪着学一句,纵然是罗架海、黄高粱、汤扬这些水匪头目们也不例外。
    当然,也是他们怕了,江文远都以佛家的方式处置自己了,也就证明不用死,别说让自己诵经,就是其他什么事也都可以做,否则,就会被拉出网格下大狱,等待明年秋后问斩。
    其他官员们到现在也看清了江文远的套路,纷纷省悟时,均又心下大惊:“还以为这江文远只是个出世的道士,但看他这手段,又哪里是道士,比我们官场上所用的各种权术还要高明,只是苦了那两名被掏出来的水匪!但官家手段又哪有那么公平,能以最小的成本达到最好效果才是最好的手段……”
    荣禄也在心中道:“本以为这江文远只是草莽匹夫,却有这么好的官场手段,就这份杀弱而儆强的手段,不但需要有很好的策划,还需要有很好的心性,如果是怜悯心过盛,也不忍拿那两名最弱的开刀……我就想不通,他一个道士怎么会这种官场的权术?”
    他哪里知道,江文远不但不是道士,还自幼就接触官场,对于官场套路早就摸得门清,现在他要制服这些水匪为自己所用,也就用了这么一招。
    荣禄想了想了多时,对江文远道:“本以为江先生只是精通机械设计,没想到还会这种官场权术!”
    江文远说道:“末法小道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把官场权术说成是末法小道,虽然让荣禄极不舒服,但也心下一懔:“看他这不屑的神情,应该他不只是这一招,想来他还对官场学问颇有涉猎,如果他进入官场,还真有可能混得风生水起,有可能比我的官职还要显赫!”
    虽然怀着这样的担心,但荣禄还是再次把慈禧那张懿旨拿出,在手中展开,向江文远道:“道士江文远接旨!”
    江文远一愣,对于“接旨”二字他自然再明白不过,只是一时想不通,为什么要让自己接旨。
    疑惑了一下,又指着自己向荣禄问道:“你是说让我接旨?”
    荣禄应一声:“对!”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一声,自然会惶恐无比地跪下地去,但江文远却不,就那样站着问道:“什么事?”
    对于江文远的这种神态,自然荣禄是极为反感的,但心中想着只有把他先引入官场再慢慢调教,也没让江文远硬跪,便宣读起来了上面的懿旨:“经查,道士江文远精通机械之学……”
    江文远听完了懿旨,顿时便也明白了慈禧和荣禄的手段,这是要把自己拉到体制内管起来呀。
    对于一向深谙权术的他来说,自然不会进入这样的圈套,明知是真,还疑惑起来:“真的假的?”
    荣禄道:“我身为朝庭大员,难道还假传圣旨不成……”
    江文远说道:“我看看!”竟然一伸手把荣禄手中纸笺抢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因为真正的圣旨并不都是黄龙护卷,特别是慈禧给江文远的这种,一者是发位不正,再者目的也不纯,自然不会使用真正的传旨形式……
    江文远看了多时,竟然“哈哈”笑了出来:“这是谁写的字呀,也太难看了,不但没有笔意架构,还跑粗溜细的,而且还哆嗦颤抖,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荣禄脸色大变,连忙惶恐道:“不可妄议太后!”虽然慈禧写的字不好,但荣禄也从来敢直接说出,此时更是对江文远连忙纠正。
    江文远问道:“真是太后所写?”
    荣禄还从来没被人这样问过话,但为了完成太后交给自己的任务,点了点头:“真是!”
    江文远摇了摇头:“不行,我一芥草莽,有德无行,不敢受命,实在是当不起你们的大将军!”
    说着,把那份懿旨还给荣禄。
    刘坤一和袁世凯连忙向江文远施礼:“江先生不可呀,能入朝为官会有极大好处!”
    无论是袁世凯,还是刘坤一,都希望江文远能入朝为官,哪怕是个虚职,但最终能在太后的主张下把他的设计成果装备到军队里。
    江文远仍然摇头:“我这个人自在惯了,只喜欢和纯朴百姓打交道,不喜欢你们官场的勾心斗角!”
    虽然江文远没有明说,但也让袁世凯和刘坤一明白:你们心机太重了。
    刘坤一和袁世凯再也不好说什么了。
    荣禄脸色连着几变,在他的预想里,江文远听到太后直接授官,一定会欢喜得跳起来,接旨后还会感激涕零地谢恩。
    没想到他不但不接受,还表现得出如此轻蔑,自大清开国以来,这是绝无仅有的事例,不知道太后知道后能不能受得了……
    他们说话间,那执事僧也已经带着水匪们连诵了数遍佛经,江文远转身说道:“你们都意识到自己的罪行了吗?”
    众水匪一者是被江文远所慑,再加上刚才的一通诵经还是有效果的,心中都对之前的行为感到后悔,纷纷应道:“意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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