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绝的呢!”曹祥古接过话头道:“现在这两个洋人拿着众多股权书过来,说他是这个茧庄的大股东,他有决定权,让我们和茧农去签合同,让茧农的茧只能卖给我们,我们出双倍的价格买他们的!”
    江文远点了点头:“出高价格及时收茧,这也没有什么错呀!”
    “但他们在合同上写着,如果到时候交不上茧来,就按照合同上的订购量让茧农每斤茧赔二钱银子!”曹祥古又高声吼道。
    江文远仍不理解:“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吧,你们茧庄要得到一些保证,也应该让茧农适当的做些补偿!”
    眼看自己两个同伴都和江文远说话了,董大成也顾不了许多了,对着江文远吼道:“最重要的是这两个洋人不让我们按时下乡收茧,错过蚕茧成熟期就没法买了,他就是想赚茧农们那一斤茧二钱银子的赔偿!”
    这董大成一边气愤地说,一边用手去指那两个洋人。
    “呜哟!”江文远脸把脸捂住,坏人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呀!
    一切的流程在自己想来都合情合理,没想到最后还有延时收茧这一招,茧熟之后需要快速出手,否则,过不了二十天就会出蛾子,这样的话,茧也就废了。也就能按合同上所写向对方收取赔偿了。
    “奸诈!恶毒……”气愤之下,江文远连在心中暗骂。
    听马维高又道:“如果那样真会搞得茧农们家破人亡啊!在订购合同中,每家都是几百石的量,有的都几千石呀……现在的世道下,让平常人家拿十两银子的现钱都拿不出呀,在洋人的逼要之下,恐怕卖儿卖女的都有……”
    说到激动处,马维高竟然声音都颤抖了。
    董大成又说:“这两个洋人答应我们,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两百两银子,我们三个怎么肯这样去坑害乡亲们,但我们要走时,他们两个却不让,说现在他是这里的大股东,没他的允许我们不能离开,只能给他打工!”
    曹祥古说:“我们请愿净身出户一分钱不要,把这厂子全给他都不行……”
    江文远一时又怒火中烧,正想发作,忽又想道:“这两个畜生贩卖妇女儿童一定赚钱不少,得让他们吃下去的吐出来,抓住他们严型逼要固然可取,但一定吐不干净,倒不如……”
    脸色一转,江文远对马曹董三人说:“三位老哥,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呀,人家洋大爷给了你们那么好的赚钱机会,你们竟然不要!”
    转过头,对那两个洋人施了一礼:“这三位老哥也真是不识抬举,明明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你们竟然不要,那可是二百两银子呀,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呀!等我劝劝他们哈。”
    马维高、曹祥古、董大成三人坐在椅子上都蒙了,一时都有点看不懂江文远了。
    董大成火气大,抬手指向江文远:“你果然是这样的人,竟然和洋人合起伙来坑害自己人!”
    “董老哥!做人得看开点呀,老话说得好:有钱不赚,就是王八蛋。咱愿意当这个王八蛋吗?”一边说着,江文远又对着董大成连连挤眼。
    “我没听过这样的老话!”偏偏这董大成还是死心眼,竟然看不懂。
    见董大成不买账,江文远又看向了马维高和曹祥古:“我觉得这两位洋大爷有一副好头脑,这个方法好呀!好!真好!只要和茧农签了合同,过了收茧期向他们收赔偿款就好了呀!”
    说着,又对马、曹二人施眼色,没想到这两个和董大成一样,也是看不懂眼色:“好个屁!那样的话,我们的父老乡亲真的家破人亡了,到时候会逼得人家跳井跳河的呀!”
    “你看!又看不开!”江文远又连着挤了两下眼:“人家家破人亡给我们有什么关系呀!我觉得,这个生意我们不但要做,还得做大,你们三个也要入股,还得多入一些,到时候能分更多的钱!”
    “我入你奶奶个股!”董大成气得骂出声来。
    明知这话是在骂自己,江文远却笑着道:“如果你能把我奶奶找来,我也给他入股呀!”
    “臭不要脸的小道士,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们决不入这种丧良心的股!”被曹祥古骂了一句,马维高也骂了起来:“既然这样,你就开刀吧!杀了我吧,杀了我们全家吧!”
    “贼道士……狗娘养……生儿子不带把……”马维高、曹祥古、董大成三人似是看清了江文远的真面目,什么话都骂出来了。
    虽然江文远忍得,但是持弩手们却忍不住了,纷纷冲上前去:“你们再骂一句试试……”
    “慢着!”江文远连忙摆手制止,又道:“既然他们三个如此不识抬举,就把他们带去旁边耳房关起来!”
    “是!”持弩手们应一声,把三人拉起来,喝一声:“走!”
    听着持弩手们愤怒的语气,江文远又一阵担心,又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记住,不可打骂,只能关住他们,等一下还让他们入股呢!”
    “是!”持弩手又应一声。
    江文远则转头向那两个洋人施礼:“得罪,得罪,原来两位是高人哪!”
    “你什么意思?”这两个洋人不解问道。
    “合作呀!你们有这样好的来钱套路,我们有更好的资源呀,只要我们合作,就能一起赚大钱呀!”哈着腰,江文远接着又说。
    “你能有什么资源!”其中一个洋人说:“刚才那三个才有资源,他们都是十几年的茧商了,很多茧农都信他们的,你……不行?”
    “虽然我不行,但是这一位行呀?”说着,江文远一指坐在那里的刘坤一:“知道他是谁吗?”
    见两个洋人摇头,江文远又说:“他就是两江总督刘坤一!”
    “刘……刘大人!刘总督……”这两个洋人也一时紧张起来:“刘大人别听那三个人说,他们是瞎说的!”
    江文远摆了摆手:“你们错会刘大人的意思了!他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查什么案子,而是为了找钱!”
    “找钱?”两个洋人不解起来。
    江文远说:“就是为了想个办法弄到钱?这年头缺钱的人多,你别看他是两江总督,穷着呢!你看他身上的衣服破成什么样了,都几年没换了,你看,这都是他的亲兵,都穷得买不起子弹了!拿着这种弓弩出来吓唬人!”
    说着,江文远又手指房中的持弩手们。
    持弩手们也愣了,总领帮咋把我们卖出去了?亏待他们久跟江文远,信任之下,也没问出声。
    “你挣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两个洋人谨慎之下,仍然没放下戒备。
    “自然是跟你们合作!”江文远又说:“你想啊,以你们两个的套路,再加上刘大人的身份,他是能号召整个两江地界茧农的,高邮、扬州、镇江人才多大地方收茧呀,怎么能刘大人相比?对吧刘大人?”
    说着,江文远又转头去看刘坤一。
    刘坤一已经已经活成老狐狸了,自然看出江文远的目的了,笑着说道:“对!我这个两江总督还是有号召力的!相信你们也知道两江有多大!”
    “嗯哼!”其中一个洋人应了一声,又看向了另外一个洋人说起了英语。
    虽然他们叽哩咕噜地江文远听不懂,但从他们的神情上也能分析得出,是在交流眼下这事是不是可信?是不是可行?
    见他们说话之时仍在不住的摇头,江文远又向刘坤一焦急道:“你看你看刘大人,我就说你平时的姿态不对,你别对外界装的那么清廉,否则人家会不相信你的,你看,像今天这样就不行了吧!人家洋大爷就不相信你,我说出门让你穿件好衣服,你还愿意!”
    刘坤一心中暗笑:“我什么时候装清廉了,我本来就清廉!”
    江文远的这场戏还真起效果了,那两个洋人停下英语的交流,又对刘坤一问道:“你真的是两江总督刘坤一?”
    刘坤一说:“这还有假吗?”
    “你真的就是想下来捞钱?”
    刘坤一说:“谁给钱有仇呀?”
    “真的想和我们合作?”
    刘坤一说:“那是当然了!”
    江文远连忙说:“不但要合作,还要大合作,这一次要大赚一笔,让刘大人直接向知州知府下政令,把两江辖下的所有茧农都签上这种合同,到时候我们收赔偿款可就赚大发了!”
    在江文远这样的宏伟蓝图之下,两个洋人也频频点头。
    江文远又说:“不过咱们可把丑话说到前面,这一次我们是合作,不存在谁给谁打工,明年赚下钱来,我们五五分账,行不?”
    “爷!爷!”
    “爷爷?”江文远疑惑一声。
    那两个洋人连忙解释:“不是爷爷,是耶!耶!就是行的意思!”
    见他们两个终于上道,江文远又说:“请问两位洋大爷如何称呼?”
    “我叫爱莱德!他叫罗德!”其中一个洋人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他身边的那个洋人!”
    “罗德?就是你向凯瑞出主意贩卖女孩的吗?”当然,这只是江文远心里话,表面上却一阵兴奋,连连说道:“这下子好了,我们能赚到大钱了!哇!那么多钱,一斤茧子就二钱银子,十斤呢……”
    在他煞有介事的兴奋之下,两个洋人也跟着兴奋起来:“是呀!没想到我们走了大运,明年我们的钱将多到拿不动!”
    也难怪这两个洋人兴奋,只是高邮、扬州、镇江三地的茧农,都让他们那么逼迫马维高、曹祥古和董大成,现在可是整个两江地界,怎么不让他两个兴奋?
    正在他两个兴奋着,江文远却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摇着头道:“不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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