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上,最为繁华富饶的扬州境内,江宁郡,华丰城..
    在距离华丰城百余里的龙溪村,依山傍水,有一条河流直通数里外的海边,村民多以渔猎为生。
    龙溪村有百余户人家,零散的分布在蜿蜒的河水溪流边,但彼此之间离得都不远。
    唯有村子西边,有一个孤零零的院子,大半夜的还亮着灯火,隐隐有着女人的痛苦惨叫声在夜风中传开。
    突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那痛苦的女人惨叫声也是随之消失了。
    “孩子..爹,你..你要把孩子抱去哪儿?”女人有些虚弱喘息的声音,令得抱着一个血淋淋婴儿到了堂屋门口的瘸腿消瘦老者动作一顿,而后咬牙身子微颤的狠狠道:“我把这小杂种扔河里淹死!”
    “爹,不要!”女人闻言顿时急了,忍不住连道:“孩子是无辜的,他是女儿辛苦怀胎十月所生,是您的外孙啊!爹,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
    “外孙?我可没这个福气当这小杂种的外公,”自嘲一笑的老者,便是直接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数十米外的河边,蹲下作势欲要将刚刚出生的婴儿丢入河水中的老者,却是停下了,看着手中的婴儿,消瘦的老脸上满是痛苦复杂之色。
    而就在老者迟疑犹豫的时候,虚弱急切的呼喊声中,一道苗条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在距离河边还有七八米的地方突然摔倒在地,却依旧是强忍着痛苦抬头对老者伸着手:“爹..不要..”
    今晚的月色不错,洁白的月光映照出了女子那更加苍白的清丽面容,那含泪的美眸,更多了几分凄婉。
    颤抖着一双枯瘦手掌,老泪从脸颊的沟壑中滑落到了嘴边的老者,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将孩子扔进有些湍急的河水中。
    但在老者怀中的薛万一却是有些发懵,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被炸弹炸得应该尸骨无存才是,怎么变成了一个婴儿了?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这个老头似乎是自己的外公,可哪有外公会要将刚出生的外孙给扔到河水里淹死的道理?什么仇什么恨啊?
    满心疑惑的薛万一,很快便是感到脑袋一阵疲累、犯困,婴儿脑袋发育还没成熟,这些疑问思考足以让他感到不堪重负,累得呼呼大睡了。
    从这一天起,薛万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两个新的名字。外公似乎很不喜欢他,视他为仇敌一般,一直以‘小杂种’称呼他。母亲倒还好,打小就管他叫‘小宝’,只是有时候看向他的目光却透着复杂。
    外公的脾气虽然很不好,对薛万一也不待见,但最起码没有让他饿死。母亲的性子虽好,大多数时候都待他很好,但偶尔也会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
    但薛万一依旧是觉得非常满足,毕竟是重获新生了,在这里自己有个家,有两个亲人,也算是享受到了一些亲情的温暖,弥补了些上辈子的遗憾。
    人贵在知足,薛万一毕竟是有着上辈子的记忆,见惯了生死的..可是,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看不透生死。
    天色阴沉,闷雷之声滚滚,大雨中的山林中,一个穿着普通的灰布衣裤,看起来顶多八九岁大小的俊秀男孩正如猴儿般动作灵巧的飞奔下山,不知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撕开了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了几道血痕的手上正拿着一株暗红色的药草。
    神色急切往山下的家里跑去的俊秀男孩,正是薛万一。
    “咳..咳..”刚刚靠近家里的小院子,薛万一便是听到了一阵咳嗽声传来,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了般。
    “小宝,下这么大的雨,你干嘛去了?”神色急切站在门口的衣着朴素却很秀丽的女子看到急匆匆跑回来的薛万一,顿时忍不住没好气的骂道。
    “娘,给外公治病的血竭草,我找到了,”薛万一却是满脸欣喜的将手中那株红色的草递了过去。
    看到那株血竭草,愣了下的女子,紧接着看到薛万一手臂上刺眼的爪伤,又不禁露出了紧张心疼之色:“你这手臂上,怎么回事啊?”
    “娘,你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帮外公煮药吧!”薛万一却是连忙催促着道。
    耳听得屋内父亲剧烈的咳嗽声,薛万一的母亲也顾不得多问了,忙接过了血竭草往厨房跑去了。
    而走进了里屋的薛万一,看到床上瘦骨嶙峋般咳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外公,不禁有些心疼的走上前去帮他拍了拍背:“外公..”
    “外公,喝点儿水,”说着忙倒了杯水给外公的薛万一,随即连道:“外公,我已经找到了治你病的血竭草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刚接过了水杯,强忍着咳嗽皱眉抬头看向薛万一的枯瘦老者,明显有些惊讶意外:“血竭草?你..你找到了..咳..咳咳..”
    “你的手臂?上山碰到狼了?你个小杂种,不要命..咳咳..了..”同样注意到了薛万一手上爪伤的老者,有些着急说着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最后直接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都是软了下去。
    “外公..”薛万一也是急忙上前扶住了老者,看他脸色灰白、气息虚弱的样子,顿时意识到了不妙。
    看薛万一一脸着急的样子,虚弱的老者那暗淡的双眸不禁有些复杂的看向薛万一:“孩..孩子,这..这些年外公从来没有给过你好..好脸色,还一直叫..叫你小杂种,你不怪外公吗?”
    “..外公,你别说了,你好好休息下。娘已经去煮药去了,很快就能煮好了。吃了药,你就..你就能好的,”摇头急忙说着的薛万一,看外公目光越来越暗淡,但老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的样子,说着说着,顿时忍不住双眸泛红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外公..”
    啪..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从外面走进来的薛万一母亲,看到老者倒在薛万一怀中没了气息的样子,顿时手中的药碗落地摔碎,而后急忙跑到了床边:“爹..”
    薛万一外公的丧事办得很简单,毕竟他们一家子是从外地来的,本来就不是这龙溪村的人。
    也就只有村子里几家和薛万一的外公关系还不错的村民,过来帮着将薛万一的外公给抬去山上葬下了。
    让人意外的是,来帮忙的几个人中,还有一个村子里出了名的光棍懒汉。
    而从那以后,他就显得很是殷勤,三天两头的上门来,要帮薛万一的母亲做这做那的,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打得什么主意。
    这天,他又来了,而且还是大晚上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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