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与众人商议其中的细节,王生便让众人散去了。
    之后,王生朝着内院走去了。
    内府之中,广平公主,张氏,红袖,绿珠,囡囡以及王生的一些侍妾,都已经都是在内院大堂中等候了。
    王生让她们聚在一起,自然是有事商议了。
    看着府中的莺莺燕燕,再看着她们怀中的,尚在襁褓,或者是还不太会走路的婴孩,一种责任感便在王生心中油然而起。
    “将大家聚起来,是有大事要和你们说的。”
    既然是要诈死了,那么她们这些人,绝对不能留在雒阳。
    “大郎,你说罢,你现在是家中的顶梁柱了,我们听你的就好了。”
    张氏牵着囡囡的手,当即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作为大妇的广平公主在这个时候也是说话了。
    “内府的人都安定得很,夫君有大事要做,就尽情的去做,不必忧心我们,妾身会将她们照顾周全的。”
    王生轻轻点头。
    “宫中有变故,陛下病危,而宫中被谢太后与东海王把持,意图谋不诡之事,琅琊王氏的王衍已经聚拢文武百官,掌控了雒阳的守备,已然是谋逆,这几日雒阳将会动荡不安,我在朝中有颇有份量,不管是琅琊王氏的王衍,还是宫中的太后东海王,都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是故我要你们出城去,现在你们留在城中,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囡囡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既然现在雒阳这么危险,那兄长这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城去?待在雒阳城中多危险?”
    绿珠一脸深情款款,说道:“不若我陪在夫君身边,公主与主母都是千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而绿珠不过是卑贱之身,再危险我也不怕。”
    红袖也在一旁说道:“妾身也要陪在夫君身边。”
    看着场面一度感人,王生连忙止住这种趋势。
    “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危险,这架势,仿佛生离死别一般,待雒阳安定了,我再将你们接出来,至于我的安危,我素来谨慎,朝野上下都称我鬼谋,我岂会轻易涉险?”
    安定了众人的心之后,王生笑着说道:“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今夜便出城去,我会将你们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庄园里面,待局势明朗了,再将你们接出来。”
    “这...”
    绿珠眼中显然还是不放心。
    “好了好了,既然王郎都如此说了,你们便去收拾罢。”
    做为大妇,广平公主马上前来稳定军心。
    绿珠红袖等人见状,便只得去收拾东西去了。
    只是回头看向王生的目光,都是深情款款之中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王生将她们送出雒阳,那证明雒阳城中,肯定是有危险的。
    不过...
    她们既然是做了广元侯王生的女人,在自家男人的关键时刻,就不能让他过于分心了。
    这是绿珠与红袖不再言语的原因,也是广平公主出言制止的原因。
    众人散去,广平公主缓步走上来,在人都走完之后,她脸上的担忧之色才显露出来。
    只有在与王生独处的时候,广平公主才会露出想小女人一般的柔弱。
    “王郎。”
    王生将广平公主的手捏在手心,说道:“骧儿,放心,我没事的,你到了庄园之后,要做好一个主妇该做的事情,不要自乱阵脚了。”
    “嗯。”
    广平公主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王郎放心,我会做好了,倒是你...”
    “我你自然就不用担心了,有你这个大美人在,我如何敢死?再者说,忠儿,义儿还这么小,我可不能让他们从小成了没有父亲的人...”
    王生的话还没说完,嘴便被广平公主的纤纤玉手给堵住了。
    “我不许你这般言语,太不吉利了。”
    看着广平公主恼怒的模样,王生心中一暖,将广平公主整个人揽在怀中。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言语。
    广平公主依靠在王生的胸口中,听着王生有力的心跳声,心情也逐渐安定下来了。
    而王生嗅着广平公主的发香体香夹杂着香水的味道,躁动不安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拂过一般,也渐渐的安定下来了。
    温存片刻之后,广平公主挣开王生的怀抱。
    “都老夫老妻了,也不必如此了,不害臊。”
    广平公主红着脸,看了王生一眼之后说道:“我要是再不去收拾东西,恐怕便要她们等我了。”
    王生看着广平公主的背影,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
    不为天下,也要为关心他的人。
    这雒阳的棋局,他广元侯王生可不甘做一个棋子。
    他要做棋手,而且是要做那个最终胜利的棋手!
    很快,广平公主张氏她们便沿着密道离开雒阳了。
    而王生终于是可以将心放回去了。
    至于广平公主她们去的地方,那肯定是绝对安全的。
    北邙山中的庄园,要找都挺费事的,更不用说其中有护卫保护了。
    解决了家室的安全之后,王生便静静的等着局势的发展了。
    具体来说,是等待琅琊王氏王衍对他下手。
    想来,应该是很快的了。
    .......
    司隶校尉刘讷的速度很快,几乎只花了一个晚上,便将雒阳的守备控制下来了,甚至将从宫中出来的洛阳令扣押了。
    各门紧闭,雒阳瞬间进入戒严的状态。
    然而,即便如此,从宫中出来的信使,还是离开了雒阳,朝着各个方向散播而去了。
    他们手中,都拿有宫里面的诏书。
    而他们会引来的,则是千军万马!
    被软禁在司徒府中的文武百官也召集了家奴入洛,一时间,雒阳之中人潮汹涌。
    清晨。
    现在还很早,但是天已经是大亮了。
    王生是被管事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他匆匆起身,衣服穿戴整齐之后开了房门。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居然如此着急?”
    管事一脸歉意的说道:“侯爷,小的自知有罪,然而宫里有人要见你,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是陛下身边人。”
    陛下身边人?
    王生愣了一下。
    “是何人?”
    “大内官。”
    大内官?
    王生倒是愣住了,大内官现在不待在皇帝身边,来他广元侯府作甚?
    “在待客厅中了?”
    广元侯府管事轻轻点头。
    “已经是在待客厅中了。”
    “好。”
    王生朝着待客厅的方向去了。
    果然见到了一身便装的大内官。
    说是便装,其实也是锦衣了。
    “大内官,陛下现今病重,你怎么有空到我侯府中来?”
    大内官见到王生来了,眼睛止不住的往下掉。
    “君侯,你快救救陛下,救救陛下啊!”
    大内官哭诉着朝着王生扑来。
    王生只得是扶住大内官的肩膀。
    “何至于此,宫中的事情,难道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再怎么说,陛下也是太后亲生儿子,而东海王也是宗王,他有那个胆子来害陛下?”
    大内官抹着眼泪说道:“陛下病危,太后却只是向我要传国玉玺,根本没有过问陛下的病情,她说是陛下的亲生母亲,然而谢太后与陛下相处的时候并不长,陛下之前是被长秋宫的那位皇后养育的。”
    谢太后在惠帝时期只是才人,她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是过继给了当时的皇后贾南风的。
    谢太后与皇帝司马遹见面的时间,确实是不长,如此看来,关系不密切,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如今王衍在宫外鼓动大臣,太后与东海王心中害怕,便不敢再拖下去了,想要快一些让事情定下来,这才让我出宫去向王衍颁布诏书,让王衍入宫,并且遣散司徒府的文武百官,他的意图,一来是为了让我离开陛下身边,二来是要害了我。”
    王生看了一眼大内官,大内官现在还活着,证明东海王的第二个目的肯定是没达到的了。
    “你现在还活着,难道王衍入宫了?”
    “琅琊王氏狼子野心,王衍更是对陛下心中怨恨,王敦王导王澄三人身死,王衍估计是恨死了陛下了,如此怎么会入宫?我知道去司徒府宣读诏书乃是必死的,所以我让我手下亲信去了,他替我一死。”
    大内官身边毕竟还是有可用之人的,为他挡了这波死劫。
    “君侯,你在军中有声望,现在应该去南营北营,将大军聚合起来,铲除宫中的太后东海王作乱,并且平定琅琊王氏的叛乱,陛下现在还在宫中,若是去晚了,陛下便真的要被东海王他们害死了。”
    说到此处,大内官的鼻涕眼泪就一起落下来了。
    那个场面...
    可以说是非常精彩了。
    “实不相瞒,现在雒阳已经被王衍掌控了,我便是要离开雒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王衍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自己的性命尚且堪忧,又有什么余力能够去南营北营聚兵?再者说,没有陛下诏令,没有调兵虎符,即便是我去了南营北营,又如何能够调集士卒前来平乱?”
    王生两手一摊,面色痛苦,表示他也是无能为力。
    “君侯,谁说没有虎符诏令的?”
    大内官将脸上的鼻涕眼泪一擦,从胸口中拿出一个黑色虎符,加上一个红底诏书。
    “这...”
    王生愣了一下,表面上很是迷惑。
    但是在王生心中,他已经是在狂喜了!
    这是1打瞌睡了都有人要送上枕头吗?
    “这就是陛下的调兵虎符,被我一直藏着,没有交给太后,还有这个,是加了传国玉玺印章的无字诏书,君侯可以自行添加文字。”
    无字诏书?
    王生愣了一下。
    “只是这诏书,一般都要在宫中存档的,这无字诏书岂不是娇诏了?”
    大内官一脸严肃的看着王生,说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只要你平定了雒阳的叛乱,自然会有人将这诏书在宫中存档的。”
    换句话说...
    胜利者可以书写历史。
    在这个时候,说其他的都是虚的。
    有了这调兵虎符,加上调兵的诏书,王生完全可以将南营北营的士卒全部调动起来。
    南营北营,加起来有十万人马。
    有了这十万人马,这雒阳岂不是瞬间就平定了。
    当然...
    此去南营北营,肯定是杀一波人的。
    因为此时的南营北营之中,有不少的琅琊王氏或者是宗王的人。
    “君侯快些出城去南营北营,将士卒们都召集起来平乱罢,如今陛下的生命安危,我大晋的天下,都寄托在君侯一人身上了。”
    王生接过大内官的虎符与无字诏书,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现在的雒阳,已经是出不去人了。”
    “那这该如何是好?”
    大内官也是急了。
    “君侯素来多谋,朝堂之上都说你是鬼谋,你应该是有办法的。”
    王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有的只是存身的办法,我预计王衍是不会放过我的,今日,或许明日,他便会派兵攻伐我广元侯府,届时我焚烧侯府,诈死脱身,待时局变化而动,大内官,你现在却是给了我一个大难题啊!”
    王生很为难,大内官在这个时候却是直接跪伏下去了。
    “君侯,现在天下中,唯有你一人可以扭转乾坤,拯救陛下了,陛下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可千万要想办法啊!”
    “请起,大内官快快请起。”
    王生连忙将大内官扶了起来。
    “如此。”
    王生想了许久,才对着满脸希冀的大内官说道:“今夜我便乔装出城,去南营北营调动人马,大内官还请到我在雒阳的存身之处暂歇,等我好消息。”
    “好,我便知道君侯是忠义之人,如此的话,陛下的安危,大晋的天下,便全部托付给君侯了。”
    说着,他挣脱王生的搀扶,直接后退两步,对着王生跪伏磕头。
    “陛下,奴婢便交给你了。”
    看着大内官的模样,王生心中亦是感慨。
    不管其他人如何,最起码,大内官是真的担忧皇帝,在乎皇帝的。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
    指的是,皇帝必须死,王衍与东海王太后要两败俱伤。
    王生虽然被大内官的忠义感动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要干什么的。
    忠义二字,对现在的王生来说,已经是太过于遥远,太过于模糊,太过于奢侈的两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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