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冰层崩裂虽然损毁了一些靠近冰原的村镇,但里面的人为了躲避兽潮早就进城去了。妖兽们失去了理智,面对冰裂反应不及,损失更为惨重,倒是给修士们提供了喘息的机会。
    他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跟岁寒城中其他人联络过了,得知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暂时不需要他们赶回去。
    沈花醉捏了捏手里的鞭子,言语下意识变得有攻击性:“白仙君人贵事忙,还是早些回岁寒城坐镇为好,犯不着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沈秋庭夹在两个人之间左右看了看,认命地站出去一手扯了一个:“好了好了,先找人要紧。”
    白观尘看了他扯住沈花醉的那只手一眼,默不作声地偏过了眼神。
    走就走,挨那么近干嘛?
    三个人还没走多远,干枯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是一支调子古怪的小调,像是用管乐器吹奏出来的。吹奏者的技艺像是不太娴熟,吹一段就要歇一会儿,原本就诡异的调子被这么断断续续一吹,几乎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随着声音的出现,树林中忽然起了一阵风。
    压在树枝上的雪簌簌地落了下来。
    “小心!”
    银亮的刀光被掩藏在落雪中,随着雪花一起打向了众人。
    白观尘拉着沈秋庭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打过来的飞刀。
    这个节骨眼上,沈花醉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弯腰捡起了落在地面上的飞刀。
    飞刀的刀身上刻着一片栩栩如生的枫叶。
    沈花醉握着飞刀的手颤了一下,目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姜落!你出来!”
    这一声喊出去,箫声停顿了一下,原本空无一人的树枝上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
    那女子戴着一张遮住了半张脸的狰狞面具,将木箫从唇边移开,声音沙哑地开口:“你认识我?”
    沈花醉将手中的飞刀扔到地上,怒声道:“姜落,你到底在做什么?是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了吗?”
    姜落像是皱了一下眉,从树上跳了下来:“你认错人了。擅闯禁地者,都要死。”
    这个人已经跟了她一路了,怎么甩也甩不掉,也不知道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她今天心情有点奇怪,看在他们还没有真正进入禁地的份上,要是能从她手底下活下来,放他们一马也未尝不可。
    白观尘低声道:“小心,我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力量。”
    他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力量,要么对方只是一个未入道的凡人,要么就是对方的力量比他高出许多并且有意收敛气息。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眼前这个“姜落”有古怪。
    而且她口中的“禁地”也很奇怪。
    姜落一步步走了过来。
    到了近处,几个人才看清,姜落的脖子上有一道分外狰狞的伤疤,长长地几乎贯穿了整个白皙的脖颈。
    按照伤疤的长度和形状……受伤的时候姜落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眼前这个……究竟是人还是旁的什么东西?
    沈花醉几乎被她脖子上的伤疤吓到,下意识伸手想要确认眼前人的情况,却忽然被白观尘一把扯去了后面。
    “叮——”
    长剑与木箫相碰,也不知道木箫的材质是什么,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白观尘跟姜落对了几招,将姜落暂时逼退,回身拎起两个人:“走!”
    眼下探不出姜落的深浅,还有个不知名的“禁地”在,并不适合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硬碰硬。
    姜落后退了几步,眼神一变,当即就追了上去。
    几个人跑了没多久,忽然察觉到身边的环境出现了变化。
    原本刚刚破晓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点点暗了下来,仿佛已经夜幕降临。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姜落不紧不慢地追在三个人后面,眼见已经没有路可以往前走了,才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心情颇好的笑容。
    擅闯禁地的人……果然一个都不应该活着。
    夜幕之下,她的瞳孔中好像闪着妖异的血色碎光。
    紧接着,她周身的魔气忽然暴涨,迅速向着三个人扑了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沈秋庭忽然瞥见姜落身上有一根血红色的丝线一闪而逝。
    那根丝线以姜落的身体为起点一直延伸出去,然后没在了沉沉的黑暗中。
    是……傀儡丝。
    白观尘也看到了那根一闪而逝的丝线,他迅速上前,凭借自己的记忆一剑斩在了傀儡丝的位置上。
    无形的丝线因为受到突然的攻击而彻底断开,姜落周身暴涨的魔气慢慢回落下去,晃了晃身子便晕了过去。
    沈花醉匆忙把她接住了。
    白观尘抬起灵剑,指向傀儡丝延伸的黑暗中,冷声道:“什么人?出来!”
    黑暗中安静了许久,久到沈秋庭以为另一边的人已经走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身着凌云阁弟子服的人,乖乖巧巧地向着几个人打了招呼:“两位师伯,小师叔。”
    他抬起头来,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对上了几位长辈。
    竟然是林琅。
    看着几个人的模样,林琅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些遗憾的情绪。
    这戏他还没演够呢,可惜这么快就要散场了。
    等找到下一个他能好好玩的身份,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沈花醉还不清楚状况,皱眉问道:“阿琅,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师父和师兄呢?”
    林琅摇了摇头,像是往常一样笑道:“我一个人来的呀,我的新玩具就在这里。”
    他原本是想要杀了姜落的,可是这人骨头太硬,后来想想,用来做个傀儡玩玩也不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勾了勾手指头。
    方才被一剑砍断的傀儡丝竟重新连接起来,随着林琅的动作,姜落重新睁开了眼睛,向着林琅的方向跪了下去:“主上。”
    沈花醉看着他的动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琅,你……怎么可以私自修习这种邪术!”
    沈秋庭比沈花醉冷静的多,他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沈花醉,平静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到底是什么人?”林琅歪了歪头,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便真的笑了出来,“我是什么人,小师叔应该最清楚。”
    毕竟,他可是用他的手杀过很多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我带着小师侄的真面目回来了!挨个亲亲宝贝儿们~
    感谢在2021-03-0823:45:13~2021-03-1122:4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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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沈秋庭终于明白他身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脸色难看了一下:“你没有死?”
    当年为了能彻底把他身体里这个东西杀掉,他特意去找了燕尽欢,求了一个特殊的法阵。
    那法阵能将□□和神魂一起碾碎,那东西只要还在他的身体中,就断然没有活着的可能。
    燕尽欢当时听完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你当真……想要这种法阵?”
    □□和神魂一起碾碎,这种痛苦哪怕是天下最恶毒的极刑,也不过如此了。
    何况一旦没有了神魂,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转世也没有办法肖想。
    沈秋庭大大咧咧地坐在他面前,想了想,道:“威力强一点行不行?速度快一点,疼的时间也短一点。”
    燕尽欢便握紧了轮椅的扶手,点了点头:“十日后,我给你。”
    十日,是他能给好友最后的反悔时间。
    沈秋庭便笑了:“行,那就先谢过燕楼主了。”
    没有人不想活着。
    只是他在世上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不少人的祸患了,也没有什么脸面再为了自己的一条命去赌未来有可能葬送在“自己”手中的无数条命了。
    可如今,不光是他活着,那东西竟然也活下来了,不得不说十分讽刺。
    等有空见到燕尽欢,必然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那破法阵的质量。
    疼都受了,该死的人一个也没死,全都是白费功夫。
    想到这里,沈秋庭就觉得说不出的牙疼。
    林琅像是看出了他的不痛快,连语气都欢快了不少:“是啊,我不但没死,还顺手将小师叔的神魂也修补了一下,是不是很能干?”
    当初沈秋庭能想出那么一个跟他同归于尽的法子他也惊讶过。
    他从刚一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明白一个道理,凡是活着的东西,求生是本能。只要捏住了对方的命,无论多难啃的骨头都会软下去。
    可沈秋庭却偏偏要拉着他一块死。
    那次之后,他虽然没有死,却也受了很重的伤,原本已经快要苏醒的神魂也被迫重新封闭起来。
    一直到百年以后,他机缘巧合之下到了神农谷,看见刚刚出生的林琅,才吞噬掉了那个新生的神魂,再次拥有了新的身份。
    沈秋庭半点不想听他唧唧歪歪,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直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琅笑了起来:“我不想做什么啊,所有人都想活着,我自然也仅仅是想活着而已。”
    沈秋庭冷下脸:“你单单是想活着没有人会管你,但你凭什么要去杀一些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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