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谢毅凭的家里,蒋和忠说:“2636厂那么大的事情,钟主任你都解决好了。按我来说啊,还是那一句老话,三句好话不如一棒棒!我们干脆和他来一个硬的,把他家的四周都挖成几米高的深沟,看他还同意不同意拆掉房子!”
    钟国正马上反对道:“公家和私人是不一样的。按你说的办法,我们搞硬的,把他家的四周,都挖成几米高的深沟,可是,万一刘金道犯起混来,住在他的家里,硬是不出来,那我们哪么办?他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要是经不起折腾,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哪么交待?”
    钟国正说到这里,看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后,继续说道:“退后一步说,他的四个儿女都是国家干部,两个儿子都是领导干部,那个女婿还是还是地委书记张柏志的秘书。这都是有权有势,很有面子的人。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对于这样的家庭,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是不要采取蛮办法,必须做到有礼有节有理。”
    “俗话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钟国正说道,“对不同的人,我们应该用不同的办法。对蛮不讲理的人家,你和他讲道理,等于是秀才遇到兵,只能用硬碰硬,以蛮对蛮。但对待讲道理的人家,我们还是用讲道理的办法,来处理和解决问题的比较合适。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冯富财把脑袋一怕,笑嘻嘻的说道:“有了,有了。谢支书不是和他两个儿子很熟悉的吗?我记得你和他大儿子还是同班同学,如果你出面去找找他们,做做工作,他们总不至于不讲道理,不讲大局,不管下面几千人的利益吧?”
    谢毅凭说道:“你们不晓得,他的四个儿女对他孝顺得不得了,每年大年三十,不管再忙,他们都跑回来和刘金道一起过年团聚的,从来就没有落过一年。刘金道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四个儿女虽然都是国家干部,却从来都不敢反驳。我估计,就是找到他们做工作,也不会有哄么好效果。”
    钟国正说:“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至少可以说明,我们对他们是很尊重的,是给了他们足够面子的。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们只有另想别的办法,再去做工作了。”
    说做就做,钟国正在大队详细了解刘金道一家的各种情况之后,马上赶回公社,和易大伟书记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并提出找刘金道四个儿女做工作的建议。
    易大伟听完汇报后,对钟国正说道:“这确实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啃得不好的话,得罪他两个儿子也算了,最主要的是她的女婿朱晓峰,如果他在张柏志那里揍我们一本,那我们就真的吃不了会兜着走了!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稳妥稳妥再稳妥,慎重慎重再慎重,不能出一点差错。”
    “还有一件事也是很重要的,”易大伟说到这里,马上转换话题:“县委已经初步定在下个月中上旬,在我们这里召开全县水利建设现场会。现在满打满算,到下个月中上旬,也就二十来天的时间了。刘金道的房子如果拆不了,现场会就是在我们这里召开,也没有哄么实际意义。”
    易大伟说道:“县里领导是不会问原因的,他们要的是结果,漂漂亮亮的结果。这样吧,明天,我、你和谢毅凭,我们三人赶到地区去,先找刘银慧和她老公朱晓峰,再找刘银富和刘银贵。他们反正都在地区,刘银灵那里我有时间就去找一下,没有时间,你和谢毅凭两个人去找找就可以了。”
    当天下午,易大伟一个人回到了县城。到了汽车站,她下车后直接走到汽车站的购票大厅,排队买好了第二天到寒江地区的三站客车票。
    按照和易大伟的约定,钟国正和谢毅凭买好红瓜子后,就住在公社,从大历县搭乘寒州县道寒江地区的客班车。
    第二天清晨六点钟,钟国正和谢毅凭就起床洗漱,吃了一点早餐,就来到公社大门前的客车停靠点,站在那里等着到寒江地区的长途客车的到来。
    等了约莫半个来小时,到寒江地区的长途客车到了。钟国正和谢毅凭等客车停稳,车门一打开,立马就走了上去。他们一走进车里,就看见易大伟书记站在座位边,正向他们招手示意。两人赶紧来到易大伟座位边,坐到买好的座位上。
    从寒州到寒江直线距离并不远,也就一百二三十公里。但由于从寒州到寒江的公路只有一条,途中要经过三个县的县城,路程也就由一百二三十公里,变成了二百五六十公里。
    客车的速度始终保持在三十公里左右,加上在途中停靠的站点又多,要的时间也就比较长。一般从寒州县到寒江地区,正常的情况下,早晨六点半出发,要到下午五点半左右才能坐到目的地。
    中午在途中一个县城的汽车站休息吃中饭,前前后后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颠簸,在浓浓的灰尘的陪伴下,终于在下午六点钟到达了寒江地区汽车站。
    这个时间点的机关单位都已经下班,三人又都不晓得刘银富三兄妹的家庭住址,就径直走到地委招待所住了下来。
    晚上没事,钟国正和易大伟请了一个假,说要去看看自己的老师,就拿着一小袋红瓜子出门了。
    昨天下午,他按照易大伟的要求,在给刘银富兄妹各自准备了十斤红瓜子的同时,自己私人又买了十斤红瓜子,准备送给李晓明。
    走进母校寒江农专,钟国正来不及欣赏这里的夜景,急急找到李晓明的房间。看着房间的灯亮着,他本想像过去读书时那样直接推门而进,可想了想自己已经参加工作了,不再是过去的学生,便把举在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喊“请进”后,才轻轻的推开门。
    李晓明一看是他,大吃一惊的问:“你哄么时候来地区的?吃了晚饭没有?”
    钟国正喘了一口粗气后,对李晓明说道:“下午六点多钟到的寒江,在招待所吃完晚饭候,我就往学校赶来了。”
    李晓明满含着期待的问:“现在的工作,哪么样?”
    钟国正就把几个月来的工作,简单的和李晓明介绍了一下,并把这次来寒江要办的事情也和他说了说。
    李晓明对钟国正说道:“听了你刚才的介绍,再看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你参加工作后的表现,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国正,干得不错,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
    李晓明夸奖了他几句后,接着说道:“今年我省在文昌县搞撤销人民公社,实行政社分开的试点。明年在全省试点,每个县都要搞一个试点,你要进一步努力,争取在明年公社体制改革试点的时候,在职务上能够有所进步。”
    钟国正好奇的问李晓明:“哄么叫政社分开?”
    李晓明耐心的解释道:“政社分开,就是撤销现行的人民公社体制,设立乡党委、乡人民正府和乡人民公社经济联合委员会,乡正府管政事,即社会治安、教科文卫、计划生育、财政税收等,乡人民公社经济联合委员会负责农村经济发展,乡党委领导乡人民正府和乡人民公社经济联合委员会,并负责协调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正的做到党政分开、政社分开,党要管党,政要管政,经委管经济。”
    说到这里,李晓明话题一转,说道:“政社分开,对你来说,应该是一次很好的机遇。如果能够抓住这一次的机遇,你在政治生命上,就可以跨上第一个台阶,就能为今后的发展,奠定下一定的基础。”
    两人谈今说古了两个来小时后,钟国正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起身要回地区招待所。
    李晓明送钟国正到校门口,要分别时才告诉他:“我过几天,就要到团地委去上班了,担任团地委副书记。以后你来地区时,上班时间就直接到团地委来找我就是了。”
    钟国正马上祝贺他高升。
    从农专回地委招待所要经过地委、行署大院前面的一段路。在路过地委、行署大院前的街道上,他不由自主的一边慢慢行走,一边观看夜色朦胧中的大院。心想,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调到地委、行署来工作,那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就看到了一个非常熟识的身影,出现在依大院而建的人行道上,正与另一个身影并排着,慢慢的慢慢的往前移动。
    他加快了脚步,等与那熟悉的身影相差十多米时,终于看清那身影,原来是仇小丽的身影!他好奇地跟在两个身影的后面,盯着那两个身影慢慢的向前挪动。
    钟国正感到,时间变得异常的缓慢,仿佛凝固了似的。他也不晓得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才看到那两个人影分开。
    他呆呆的看着仇小丽的身影挪进了地委大院,一下子犹豫起来,不知是跟进去,还是不跟进去。一直等到那身影快要消失时,他才如梦初醒,急急的往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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