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后,王文马上给老陆倒了一杯酒,主动端起酒杯,冲老陆说道:“爸,上次的事实在不好意思,当时我真不知道是你,去之前薇薇都没有告诉我,只告诉我说是她的一位朋友,我还以为……没想到她说的那位朋友就是爸爸你,要是早知道的,打死我都不会说那番话的,更不会说你没脑子,现在想想,没脑子的人是我,我才是说话不经过大脑的那种。爸,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在这里我跟你道个歉,然后敬你一杯酒,希望你别为那件事介怀。”
    老陆和王文对视了一眼,忽然大笑了起来。“哪里的话,要不是你提醒,上次那件事我早就忘啦。”
    “早知道我不提了。”王文付之一笑,随后把酒杯端到老陆面前,“来,爸,我敬你一杯,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还万事如意,别说万事如意了,单是厂子里的事让我顺心就行了。”老陆说到这里,脸色不由得一沉,像是被触及到了伤心事一样,脸上顿时流露出一副愁容。
    王文察觉到了老陆的脸色变化,加上听了老陆的话,又感到不对劲,联想到在吃饭之前岳母说的那些话,他隐约地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危机。“爸,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他想,厂子肯定遇到什么危机了,当初见老陆亲自开车送货,他就猜到厂子的效益可能不太好了。
    老陆怔了下,缓和过来后,便摇了摇头,和王文碰了下酒杯,“不说这了,来,我们喝酒。”
    王文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夹了一片青椒放到嘴里压了压。他知道老陆不想当着他的面说厂子的事,也不想告诉他实情。别说他了,就连陆薇也被蒙在鼓里。到现在,陆薇恐怕都不知道厂子的实际情况。
    “王文,爸先不和你聊别的,想和你聊点实际的话题,行吗?”
    王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当然行了,爸想和我聊什么?”
    老陆并没有立马开口,而是犹豫了一会,喝了一口浓茶。
    王文见状,忙拿起一盒烟,从中抽出两支,递给老陆一支,并给老陆点上。“爸,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陆嗯了一声,抽了一口烟,然后深深地把白色的烟气吐了出来,是那么地意味深长。“王文,说实话我对你没什么意见,只要是薇薇喜欢,我绝不会反对的。虽然我是薇薇的父亲,但是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以哥们相称,她一直叫我老陆。因为我有厂子需要管理,她小的时候我就没怎么管教她,而你妈呢又太溺爱她了,娇生惯养,结果把她给惯坏了。瞧她刚才那样子,对你又打又吼的,真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以后你要多担待着点,别跟她一般见识,当然了,也不能一直纵容她。”
    “爸,你放心好了,把薇薇叫给我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当然了,我也不会让她受气的,更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这个你大可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薇薇虽然性子有点野,但是心是软的。”
    王文端起酒杯,再次和老陆碰了下,又抿了一口。他发现陆薇的父亲是个好脾气,和老头子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爸,其实薇薇人超好的,我刚才那样说,纯粹是开个玩笑,平日里她挺尊重我的,也很支持我的工作,无论我做什么,她都很支持我。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生活上,她都帮了我很多,我心里一直很感激。爸,你有一个好女儿,真的。”
    老陆默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有个好女儿,但是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王文一听这话,内心慌乱了许多,他站起身,弯着身子一边给老陆倒酒,一边说道:“爸,咋能这么说呢,我觉得你就是一位好父亲。”
    老陆摇了摇头,表情异常深沉。他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可是今天晚上他喝得有点高,而且又和王文喝了一杯后,已经过了那个点,这样一来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不是,我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把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扑在了厂子上,每天都没日没夜地忙活,很少关心过女儿,这么多年了,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王文诧异地看着老陆,心想,岳父此时只不过是喝了酒发发牢骚而已。“爸,今天晚上我和薇薇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伤感的话就不要说了。”
    老陆听了王文的话,收起深沉的脸色,尝试着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对对对,你说得对,今天晚上应该高兴才对。来,咱们喝酒。”
    “嗯。”王文早就做好了打算,就算喝醉也要陪下去。
    “对了,王文,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薇薇结婚?”老陆好奇地问道,这是他关心的问题。
    “只要爸妈对我没什么意见,奶奶也认可我的话,我想尽快和薇薇结婚。其实在结婚这个问题上,我想再晚一两年的,可是薇薇上次跟我提过,说想早点结婚。”
    老陆思考了少许,说道:“嗯,薇薇也老大不小的,确实应该结婚了,去年我问她的时候,她还说不急不急的,现在倒好,开始沉不住气了,其实早点结婚也好,越往后拖就越不想结婚,而且越往后拖,也不好要孩子。”
    王文附和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到发现岳父手上的烟都快烧到头了,才又从中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我这个女儿,虽然性子有点野,但还算懂事儿,事业上也做得比较出色,很让我骄傲!她一直在北城,没给我和你妈添过任何麻烦,她一直很独立,一个人在北城,混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小颖去了,她也帮忙照顾,把小颖接到她那住,帮小颖找工作什么的,只不过小颖的性子有点极端,听说后来就搬走了,两年也没回来过。”
    老陆的话音刚落,王文就看到右面卧室的门开了,随后陆薇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薇笑着来到王文面前,在王文身边坐了下来,诧异地看着王文和老陆,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薇薇,你出来得正好,我和王文刚聊到小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妮子很久没回来过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王文正想说什么,却感觉陆薇忽然踢了他一下,他把目光移过去,见陆薇冲他摇了摇头,便明白了陆薇的意思,他知道陆薇是不想让家人知道陆颖的事,所以他也没有顺着老陆的话题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爸,刚才听你说,最近厂子的生意不是很好是吧,是不是因为现在是夏季,天太热了,很多工地上都不开工导致的?夏季天热,又经常下雨,这季节本身就不适合干建筑装修什么的,属于淡季吧,春季应该挺好的吧?”
    陆薇又推了王文一下,佯装着咳嗽了一声,吸引了王文的主意。
    “嗯?我说错了吗?我对这个不太了解,只是瞎说的,我只是感觉春季可能生意好些,对吧,爸?”王文说这话的时候,发现老陆的脸色不太自然,再看看陆薇的脸色,也觉得怪怪的,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他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今天晚上高兴,和爸喝得有点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刚才说到哪了?对,春季……”
    陆薇终于听不下去了,砰地一下拍了下桌子,冲王文吼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还说起春季来没完了是吧?刚才就暗示你了,你怎么还说,是不是欠收拾了?”
    王文更加迷糊了,忽然之间他发现陆薇和岳父都有些不太正常,“我没说错话吧?我只是凭感觉说的,我都说了不懂行,只是感觉春季……”
    “春季春季是你随便说的吗?你不知道咱爸的名字就叫春季么?”陆薇的一句话点醒了蒙在鼓里的王文。
    王文身子往后一仰,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他急忙调整了下身子,尴尬至极。“爸,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的名字,要是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说的,真的不好意思。”
    老陆笑了笑,并没有责怪王文,“没什么,在这之前你又不知道,我的名字是陆春季,你也可以和薇薇一样,叫我老陆。”
    “那怎么行,爸是长辈,我不能这么冒失的。鉴于刚才的冒失,我再敬爸一杯。”说完,王文就端起酒杯,和岳父碰了下,一口把杯子里的白酒全都干了,这会儿,他就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简直太尴尬了,这个口误真是罪过了,他后悔在来之前没有事先向陆薇打听清楚,要是早知道的话,这次口误绝对可以避免,真是猪脑子啊,他忍不住想狠狠地拍自己的脑门,心想,自己太冒失了,但愿岳父不会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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