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棍上的刺即将挖掉轻歌双眼。
    狂风起,发飞扬。
    轻歌睁大眼,能够清晰的看见铁棍上杂乱的纹路。
    她的双眸终要变成血红之色。
    凛冽的风四起,金华殿两侧的花瓣被吹落。
    九州帝国的权贵们全都仔细看着这一幕,帝君亲封的明月郡主,要被挖了双眼吗。
    真不愧是九雀郡主,放眼整个九州,恐怕也就只有九雀才敢如此做了。
    就在此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冽之音响起,像是霏霏之音天上来,又好似来自四面八方,没人能够感知到这神奇的声音来自何处,好似诱人入局,引人入梦。
    细长白嫩的指拨动着无弦伏羲琴,一连窜琴音落下,时间仿佛都已静止。
    几道琴音阻止了许薇挖眼的动作。
    刹那,金华殿上的人全都抬头看向天穹,蓝天碧如洗,白云似锦绣,巨大的飞行魔兽展翅翱翔,飞行魔兽的背上坐着一个冷清冷心风华绝代的女子。
    女子白袍如雪,脸上罩着神秘面纱,面纱之上镶嵌着一双寒眸。
    她盘腿而坐,琴音四起,随着风响彻金华殿。
    “是她!琴神夜倾城!琴宗之徒。”有人惊呼。
    琴宗只有这么一个徒儿,来自四星,人如其名倾国倾城,生性冷漠,从未有人见琴神笑过。
    许薇皱紧眉头,她保持方才的动作,铁棍上尖锐逼人的刺儿与轻歌的眼球近在咫尺。
    许薇咬了咬牙,猛地用力,想要挖掉那双惹人厌的眸子,奈何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动弹。
    许薇咽了咽口水,大惑不解。
    她蓦地看向天穹上弹琴的女子。
    是她!
    许薇眯起危险的眼眸。
    九雀敛眸,不解,“平日里怎么请都请不动她,今日怎么来了九州?”
    屠烈嫣望着夜倾城若有所思,夜倾城、夜轻歌都是来自四星的人,还是同一个姓氏,莫非……
    屠烈嫣不敢往下想,她看了眼九雀,抿紧唇瓣。
    女人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三言两语道不清。
    飞行魔兽落地,一曲终,琴音止,夜倾城背着伏羲琴从魔兽背上走下来,缓步优雅,眉目如画。
    她朝九雀点点头,“九雀郡主,好久不见。”
    “夜琴神,你这来的时机可不太对。”九雀阴测测的开口。
    “听说一个老朋友来了九州,便来看看。”夜倾城淡淡的道。
    看见夜倾城,轻歌眼眸和发丝的猩红悄然褪去。
    她一瘸一拐走向柳烟儿,柳烟儿趴在地上,身下是鲜红可怕的血泊。
    “放肆!”
    九雀冷眸直视轻歌,“夜轻歌,你这眼睛还没留下来,想去哪里呢?”
    轻歌膝盖有好几个小窟窿,连肉带骨皆被尖锐刺儿贯穿,疼的撕心裂肺,两眼发红。
    她眸色薄凉,转头看向九雀。
    她要深深记住这张浓妆艳抹的脸,记住这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女人。
    记住膝盖骨被贯穿的疼,以及柳烟儿此生再也不能拿刀的遗憾。
    已经过了最佳时间,就算找到珍稀药材,柳烟儿的手臂基本上也是废了。
    轻歌站着不动,紧咬着下嘴唇。
    她用尽了力,直到把嘴唇咬破,鲜血在唇齿间蔓延,弥漫至咽喉。
    轻歌双眼赤红的可怕。
    她忍着疼痛站的笔直,身体却在轻微的颤抖。
    “许薇,还站着做什么,去,挖了她的眼,若是挖的好,本宫重重有赏。”九雀不悦的看了眼许薇。
    琴音结束后,许薇能够动弹,她拿着铁棍兴奋激动地冲向轻歌。
    柳烟儿极力的瞪大眼,她跪在地上朝着九雀郡主的方向疯狂磕头,“郡主,挖我的眼睛吧,我眼睛很好的。”
    轻歌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
    圣龙柳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为了她卑微进泥泞,像囚徒一样匍匐在地,那么无力,那么低贱。
    轻歌双手攥着拳头,谈如花一脚踹向轻歌膝盖,轻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两道白色丝带掠来扶住轻歌。
    夜倾城袖口丝带乱舞,其他丝带缠上许薇挥来的铁棍,微微用力,丝带将铁棍震碎。
    周围人目瞪口呆看着出手的夜倾城。
    许流元观察着局势,看见夜倾城的刹那,他便能猜到,夜倾城和夜轻歌之间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夜琴神,你这是……”九雀双手环胸,意味深长的问。
    夜倾城不说话,她与轻歌之间相隔二十步。
    她佯装镇定,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再次遇到夜轻歌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
    当她听到凤羽勋章的事,她抛下手头的一切,马不停蹄千里迢迢赶来,只为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她。
    可她看到了什么!
    她心中的白月光,那个被称之为王的女人,犹如风中弱柳站在金华殿上,摇摇欲坠,一瘸一拐。
    然,夜轻歌虽狼狈落魄,眼神里透露出的刚毅坚定一如既往。
    哪怕身上白衣被血染红,她依旧站的笔直昂首挺胸,自信优雅,身姿绰约。
    夜倾城背对着诸多权贵一步步走向轻歌,对于九雀的问话,被她完全忽视。
    此时此刻,她的双眼之中只有那升起的太阳,和阳光之下的女子。
    夜倾城眼眶湿润。
    每一次,她都看到了遍体鳞伤的她。
    世人往往如此,怀揣着恶意而来,仿佛如此才能肆意张扬,炫耀。
    在三步左右的距离,夜倾城抬起手摘掉挂在右耳处的面纱。
    面纱垂下,夜倾城单膝跪地。
    她仰头望着轻歌,咧开嘴笑的一瞬,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主子,我好想你,你终于来了。”夜倾城说。
    轻歌心脏一颤,她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腿支撑站立着,伸出手拭去夜倾城眼尾的泪痕。
    她与夜倾城是生死之交,不离不弃,奈何夜倾城只想称她为主子。
    夜倾城曾说过,主仆的情分,生生世世。
    若有来世,每一次轮回过后,她都要以仆人的身份,守护着她,直到轮回终结。
    真是个偏执的傻姑娘。
    轻歌眼眶湿润。
    夜倾城是个纯粹的人,她分不清何为爱,何为情,她曾一度以为对轻歌的依赖是男女之情。
    轻歌颤巍巍把夜倾城扶起来,“怎么瘦了这么多?”
    四下里,其他人瞠目结舌全都石化。
    主子?
    夜轻歌是琴神夜倾城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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