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隘的天地,封闭昏沉的空间,一点寒光自粘稠黝黑的夜色里透露出来。
    轻歌盘腿坐在地上,天顶之上,一道道扭曲的幽灵汇聚在一起,幻化成幽蓝的剑,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仿若汹涌的涛浪般,朝轻歌猛烈刺去。
    轻歌双眸微闭,白发在寒光之中倒竖而起,巴掌般的脸上,精致的五官闪烁着玉白的光泽。
    在精神之力的绞杀下,软糯的幽灵仿佛要被碾压成齑粉,面孔狰狞的幽灵们,张大着尖锐的嘴,似是在凄惨的怒吼着。
    轰然的声音响起,似有雷电交加,暴雨狂风。
    轻歌天灵盖雷巢里的精神之力,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得到了凝固,锻造过后,似乎更为强大。
    而,雷引里的暗青色闪电,嗤嗤作响,声音越来越大,电丝愈发的多。
    轻歌蓦然睁开的双眸,幽绿如蛇蝎,瞳孔的最深处,暗青色的闪电如打了死结般的蜘蛛网堆积在一起。
    饱满的额上冷汗四溢,轻歌身上的万千毛孔,汗水淋漓。
    雷巢里的精神之力越来越枯竭,轻歌以意念攻击出去的精神之力愈发薄弱。
    尽管如此,轻歌却是惊讶的发现,她的意念,越来越坚定,五官感知,清晰异常。
    譬如,在此之前,轻歌的精神之力只能攻击十步之内的事和物,如今起码翻了一倍的距离。
    不仅如此,同样的精神之力,现在却是更为强悍。
    直到雷巢里空空如也,精神之力休克。
    轻歌头昏脑裂,痛不欲生,精神和意念,与她的身体灵魂息息相关。
    此时,一道道缠着鬼火的幽灵和自冰棺里走出的裸体、血腥女人们,包围了轻歌。
    幽灵如蚊蝇般叫着,刺耳的声音让轻歌死生不如,美人纤细的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刺啦一声,墨色的袍子被其拽裂。
    无数个只有眼白的美人堆积在一起,光滑白皙的胴体上是龟裂的疤痕,寒光之下,鲜血触目惊心。
    四周,还有许许多多的血腥美人前仆后继。
    一双双手,争前恐后的抚摸着轻歌。
    轻歌绿眸盎然,冰冷如雪,她攥紧了手中的明王刀,煞气外露,其眉宇之间,不染轻愁,一抹雪莲之花,妖冶如斯。
    暗夜里的长风舞动,她赫然站起了身子,手里攥着一把破空之刀,煞气如飓风般朝四面八方荡开的刹那。
    幽灵、血腥美人的身体全都被煞气吞噬,吞噬、扭曲之际,幽灵们的尖叫回声刺激轻歌的耳膜,脑袋。
    然而,幽灵的叫声,竟是让雷巢里的精神之力激起了涟漪波澜。
    早已枯竭的雷巢,此刻竟是凭空涌出了几丝精神之力。
    轻歌惊喜,在又一波幽灵扑面而来时,用雷巢里残余的精神之力,粉碎幽灵们的身体,幽灵临死之前的喊声,让空如也的雷巢,再涌出了精神之力。
    而魔障深处,幽灵再度出现。
    轻歌像是个疯狂的刀客,屹立在群山之巅,挥舞着手中的利刃。
    周而复始,她不要命的一次又一次让雷巢枯竭,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锻造精神之力。
    至于前仆后继不死不休的冰棺美人们,轻歌一心二用。
    或是用精神之力震碎幽灵,利用幽灵的声音刺激精神之力再生,或是用冰封水冻住美人们,再以五行之火的第二境地月炎火,将她们烧为灰烬。
    如此,轻歌的精神之力不仅得到了锻造,就连冰封水和月炎火的使用,也愈发得心应手了,可谓是一石二鸟。
    只是这样而来,对轻歌精神上有很大的伤害,只怕稍有不慎,脑子就会崩溃。
    看着这般疯狂的轻歌,寄宿在她身体里的魇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蛇蝎一样的心肠,对别人狠,自己更狠。
    她用自己的血肉筑成万丈阶梯,再一步步的走上九重宫阙,站在巅峰,俯瞰,睥睨这天下。
    噗嗤——
    一口血,喷洒了出来。
    轻歌眼里的绿意愈发浓郁,幽灵、美人,跗骨之蛆般,不要了她的性命决不罢休。
    轻歌不断锻造精神之力,她也懂得适可而止,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精神就真的要崩溃了。
    她提着明王刀,汗水淋漓的娇躯身轻如燕,在半空之上几起几落,游弋于幽灵、美人之间。
    长刀所指处,一刀贯穿了几十来个幽灵,煞气涌动间,血腥的美人们彻底被吞噬,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点寒光越来越远。
    轻歌提着明王刀,狂奔在漆黑的夜里,朝那点寒光飞掠而去,一双腿似是不要了命,快速迈动间刮起了阵阵阴风。
    幽灵、美人,紧随在她身后。
    终于,轻歌到了寒光之中。
    然,幽灵碰不得寒光,一碰便融化。
    那美人,也不敢靠近寒光,悄无声息的退下,乖乖的走进暗处的冰棺,躺下,成一具傀儡般的尸体。
    轻歌把明王刀插在地上,无力的垂着身体大口喘气,忽然,喘气声戛然而止,轻歌震撼的看着寒光映照下的地面。
    脚下好似一层玻璃,浮光掠影,婆娑斑驳,流动的寒光映在玻璃地面上,水晶般的光火流离。
    轻歌清晰的看见,玻璃地面,放射出影像。
    最先的是雪灵儿,黑暗中,雪灵儿戒备的提防四周,小心翼翼的朝前探索,当幽灵出现的刹那,雪灵儿提着剑,一招一式,剑走偏锋,幽灵在这剑下,不得而生。
    画面转换,是蓝生烟。
    蓝生烟靠着一根龙柱,似画中绝代风华的男子,将别在腰上的蓝玉萧拿了出来,放在削薄的唇边,轻轻的吹着。
    高山流水铮铮然,大珠小珠落玉盘,似天籁之音,清越凄婉。
    幽灵似也沉醉,痴望。
    冰棺里的血腥美人在这般萧音下,掩面无声痛苦,泪水流入脸上龟裂开的蝤蛴疤痕中,身体自动散开,成了黑夜里的荧光。
    轻歌震颚,她不曾想到,蓝生烟的萧,竟有这么彪悍的力量。
    这让她联想到夜倾城的伏羲琴,那个曾为她险些把一双手弹废的女人。
    轻歌放在明王刀上的手微微攥紧着,冰谷之后,便是极北之地。
    她定要见上一见,北方琴神的姿态。
    脚底,玻璃的画面中,出现了邢荼蘼。
    黑夜的彼岸,邢荼蘼走过的地方,好似曼陀罗怒放。
    润物无声,花开荼蘼。
    幽灵想要桎梏邢荼蘼,邢荼蘼身后的曼陀罗,却似死神之手,箍住了幽灵。
    她戴着冰冷的面具,负手而立,优雅矜贵的走在这条荆棘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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