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环刀很少主动参与到枔靖的思考和决策中,这次却在她与巫灵聊天室突然传音非同寻常。
    想着想着,她似乎有些明悟。
    巫灵说她现在只激活了最近两世的记忆,都是巫女,将一生奉献给部落(族人),只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生在这样一个村子,最后差点……唉。
    枔靖安慰她:这世上有好人坏人和普通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这地方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残忍而凶狠的人肯定不正常,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错,就像大环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是天生就格外的善良和恶。
    就比如最原始的优良作物的培育一样,将好的种子挑选出来培育下一代,如此往复,那么生长起来的虽然说不上所有都是优良种子,但肯定大多数都是。反之亦然。
    这时,神职体系的通讯录上传来田原的信息,她说发现些不寻常的东西。
    …………枔靖带着巫灵赶到田田所在的地方,对方指着一个庄园说道:“老枔你看,就是那里……”
    枔靖嗯了一声,“那里果真有淡淡的怨气凝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田田:“前天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庄园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打听之下发现是这家人的儿子要结婚,拜堂时间就在今天。当时我便已经察觉里面隐隐有一些怨气,但并不明显,而且除了怨气也没有阴邪鬼气。毕竟这个世上也有很多仇富见不得别人好的,咒怨的多了也会形成怨气,不过这些很快就会消散,我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去其他地方查探…”
    “可昨天我从这里经过时发现那股怨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加浓烈,便忍不住留下来查找源头。发现问题竟然就出在那个准新郎身上。”
    枔靖道:“莫不是被他始乱终弃的女子阴魂不散缠上了他?”
    田田摇了摇头:“这个我…看不出来。这两天我都守在这里,发现随着拜堂时间越近,怨气便越重,但仍旧没有鬼魂气息出现,所以我有些吃不准叫你过来看看。”
    枔靖在田原介绍的时候用自己本质之眼将周围查看一圈,情况也是如此。
    没有阴邪鬼魂只有怨气,难道这个准新郎官本身有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即将与他拜堂的准新娘子了。
    根据这个小世界的婚嫁习俗,在成亲前新郎新娘都不知道是谁,只是因为对方要成为他的妻子而杀人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不管怎样,这些都是两人的初步猜测,一切还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枔靖本打算让田原回拐杖空间休息,对方表示不累,这里交给枔靖后就去别的地方查看。以后消息就通知她。
    枔靖目送田原离开,然后通过飞船力量扫描了一下这里的人际关系的大致背景,比如哪里有村镇有多少人家等等,这样她就可以编造一个更为“合理
    ”的身份。
    在一阵喜气洋洋的锣鼓喧天中,花轿落到庄园的大门前,在一系列的规矩后,装扮略略夸张的喜婆上前将穿着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背进屋…
    拜过天地后被送入洞房,而后外面群众开始用餐,一时间觥筹交错,在喜庆的炮竹和吹奏装扮之下,整个院子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只不过枔靖还是细心地发现,在人们表面热情地带着谄媚的祝贺声中,隐含一些畏缩,更没有孩童们天真烂漫的嬉笑打闹。
    主家姓骊,这里的大户人家,所以大摆宴席,但凡附近的乡邻都可以来吃席,并且不收礼金。
    反正只要凑够一桌就可以动筷子了,枔靖这次装扮的是隔壁村一个挖草药的药农,正好从这里路过听说有免费酒席便来贪一杯。
    装作不经意地挑起话头:“这骊家可真是气派啊,不仅免费宴请,还连摆三天…也不知道是谁家女儿这么好福气能嫁入这等富贵之家啊。”
    “哼,这五年来每年都会来一次…反正我要是有女儿也不会让她…”
    几乎在枔靖的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一个面貌黝黑的汉子说了出来。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抱着小孩的妇人扯了一下,他连忙回过神,尴尬地扫了一圈桌上其余人,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连折过身将孩子抱了过来,“哦,我家囡囡今天真乖,来,爹爹给你拿一块甜糕…”便将刚才对枔靖说的话囫囵了过去。
    枔靖心思何等通透,立马明白了:哦,五年每年都要结一次婚…那么之前四次的新娘看来都…不然也不会有这第五次了。
    枔靖有些畏缩的样子,故意压低声音扫了一圈同桌的人,“…我我初来乍到,对这些都不太了解,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一桌除了刚才带孩子的夫妻,其余五人都是中老年的妇人,枔靖越是这个样子,刚才还因为一些忌讳不搭理的人忍不住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其实这骊家的事这十里八乡都传遍了,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既然你只是从这里路过,少说话,吃了饭走了便是。”
    枔靖忙不迭地点头。
    另一个妇人也面授机宜:“对,反正有免费的饭菜可吃,不吃白不吃。只是这骊家的事切莫要再随便乱说了。他们家在这里……唉,怎么说呢……”说着又叹口气,“唉,只是可惜了那个新娘子。”
    枔靖深以为然地点点,“嗯,谢谢婶子,我都听你的。看来骊家在这里还是很有人缘的啊,所以大家都很愿意来捧场?”这话让对方很是受用。
    “可不是。说起来这骊家是这里的大善人,每逢灾年或者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会开仓赠粮,或者是开免费粥铺,大家都可以排队领取。这些年救了不少人呢。只是…你说这么好的人家,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呢?唉,但愿这次……”
    “希望这次新娘子能熬过这个坎吧。”
    “熬过这个坎?”
    “嗯,听他们说,五年前那骊家大少爷第一任妻子成亲没多久就病故,一个相师从这里经过,说……说要当骊家的大少奶奶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必须要过了一个啥坎才行…不过那相师又说,骊大少爷会等到那个真命天女的…”
    枔靖心中敲了鼓:又是相师?还真命天女?
    面上却非常迎合地一脸八卦样,低声感叹着:“想来这个新娘子和她的父母应该都不知道骊家的内情吧?否则谁还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新娘子本人也肯定不愿意啊?可我刚才看新娘子好像并没有任何抗拒呢?”
    众人露出疑惑表情,相视一眼,“咦,也是哈。怎么这次新娘子看起来很是平静呢?真是奇怪……”
    不知不觉间,大家就这个问题聊越来越热切,将之前讳莫如深全抛脑后了,这就是强大的八卦的力量啊。
    枔靖从谈话中了解到三个重要消息:一是,骊家大少爷接连娶了五位妻子;二是,这一任新娘子和前几个不一样!三么,就是那个神秘相师的诤言。
    除了第一个新娘子理所应当欢天喜地;娶第二任的时候气氛要沉闷一些;到第三任的时候据说新娘子被绑住了手塞住嘴从花轿上背下来的;第四任更离谱,直接弄晕了被两喜婆架着拜的堂。
    不管在什么地方,有疼惜自己孩子的也有漠视唯钱是图的,只要钱到位了,总有愿意把孩子往花轿上塞的。
    这些抛开不论,但这第五个新娘却是明知道前面四个都死了,就算迫于种种压力不得不嫁入骊家,可…再好的心性恐怕也难做到这般淡定,甚至还有几分欣然雀跃的吧?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
    枔靖隐身在新房的灯盏后,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真的没有偷窥人家办“事”爱好,毕竟以前她看过各种“办事”造型,而且当护工的经历也让她对办事的工具了如指掌…所以,她纯粹是因为打探到的消息让她有足够理由怀疑,这对新人有问题才不得不调查清楚。
    “泺泺,是你吗?我的泺泺……”
    这两人还没有掀盖头,喝合窇酒,新郎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扯掉新娘盖头,双手捧着对方俏脸嘴巴就凑了上去。
    而让人大感意外的是,这新娘也连一点点挣扎,哪怕是象征意义的矜持都没有,也直接抱住对方,互啃了起来,发出粗重中带着娇弱的喘息,然后胡乱地抓扯对方衣裳…
    而角落里某人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翻滚的两人…心里都替他们感到着急,丫的,衣裳都没扯掉就…难道不觉得不方便吗?
    只见就在两人迫不及待撩起裙摆直入主题时,那新郎身上的怨气逐渐变得浓烈,并且从中生出一缕阴魂,直接没入新娘子身体。
    “啊——”
    “不要,你,你是谁?”
    开始还热切回应的新娘子突然间性情大变,惊恐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大叫并疯狂挣扎起来。
    新郎也懵了,难道刚才对方的回应是他的错觉?
    不,不会错,是他的泺泺没错。
    可,可眼看着两人只要完成这一道阴阳和合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为什么她却如此大反应?难道她反悔了?还是说…她仍旧没有回来?
    思及此,新郎面色突然冷了下来,阴狠地看向一脸惊恐慌乱的女子,声音冷冷地说道:“你不是泺泺?”
    是在问话,也是在最后的求证。
    女子猛地一把推开他,慌乱整理衣裳。然后才发现房间布局,发现自己和对方身上的喜服…然后,一些模糊的记忆涌了上来。
    啊,没想到她以死相逼最后还是,还是被他们弄上了花轿啊。
    没错,当她听说要嫁给骊家大少爷的时候,她寻死觅活——就算是嫁给一个乞丐也绝不会嫁给他。
    嫁给乞丐就是生活苦了点,好歹命还在啊,可嫁给骊家大少爷是真的要命啊。
    前面已经死了四任妻子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对方的天命真女,能有那么好命熬过那啥的坎去享受荣华富贵以及获得对方珍视宠爱。
    她以死相逼,誓死不嫁。
    于是她上吊了…
    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想死,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决心。
    她掐准了父母进门的时间,然后才把脖子伸进绳套里,所以……那一刻的确非常痛苦以及无边死亡恐惧袭来,但她被救下来时意识还在,甚至依稀记得父母还在叹息,说不应该这么逼她,还说要把彩礼退了什么的…她当时就放下心来,然后脑袋传来一阵晕眩睡了过去。
    没想到她这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入了洞房?还被这个男人?…
    新娘呜呜哭了起来,想着自己活不过一年便觉万念俱灰,又想着明明听到父母说退了彩礼不让她嫁入骊家的,没想到他们还是为了银子把她“卖”了,心中无比难过,失望。
    “既然你如此不愿意,那便算了吧。不过,既然嫁入了骊家,那就把这杯酒喝了,以后,只要你不同意,我绝不碰你。”
    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瞥眼看到新郎递给她一杯酒。
    新娘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想了想还是喝了下去。
    木已成舟,不喝又能怎样呢?人在屋檐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新郎一侧嘴角微微上翘,轻蔑地瞥了一眼,然后整理起喜服,一甩袖子,出去了。
    当他在外面应酬了两个时辰再回来时,见新娘合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探了探鼻息,撩起对方一缕头发在鼻下深深嗅了嗅,一副迷醉的样子。
    “我的泺泺,但愿你这次选的女人能助你真正回归……”
    说完便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两个侍婢把新娘子扶到床上宽衣解带……
    …………拐杖空间只剩下夭夭,枔靖与她共享了外面情况。
    夭夭传音:“小土地,我记得这个新娘子不叫泺泺吧,难道他在养魂?”
    枔靖若有所思地道:“刚才你也听到他说…这个新娘子是她自己找的,看来这缕幽魂来头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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