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月影咬牙切齿的表情中,不按常理出牌的徐江南将已经说不出话的韩尘轻轻一推,韩尘还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神呆滞,倒了下去,也是倒在了旁观人的心上。
    “林叔。”酒楼最上一层,一个年轻持扇的男子扶着窗沿,微微侧头问身旁的中年汉子。“你说这人会不会死?”
    “眼下看可是九死一生。或者说十死无生。”被称作林叔的也是温和一笑。“看他的修为也就六品偏上的样子,这个凌月影可是在七品呆了十数年。境界上可没有一战之力。倘若没有手段,今日怕是要栽了。”
    “也是废物一个。”持扇男子望了一眼下面仙风不存的凌月影,不咸不淡的盖棺定论,又是瞥了一眼徐江南,继而轻轻说道:“如果林家出手,能不能救下他?”
    中年男子睨了一眼持扇男子,微微沉吟,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反而说了句:“林家拼不过韩家,哪怕前些日子韩家莫名折损了那么多人。怎么,你想拉拢这徐江南?”
    持扇男子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看这徐江南的年纪怕是不到三十,六品,虽然不高不低,但怎么看都比凌月影有出息的多。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好的多。”持扇男子将折扇合上,在手掌有些规律的轻拍,说道:“而且林叔之前说他九死一生,侄儿却有些不赞同。”
    中年男子疑惑的哦了一声。
    持扇男子微微一笑,用折扇指着徐江南,轻轻说道:“林叔,从一开始韩尘纵马,到救人,再到现在,虽然一气呵成,但他总共有三次逃跑的机会,第一次就是韩尘没瞧见他,大可趁机隐去,第二次就是刚才作势要跑的时候,凌月影也能算个老江湖了,是真是假自然能看出来,这都能上当,显然不出剑此子怕是会假戏真做,第三次便是凌月影说放他离开,韩家再不耻,也不会当众反悔,今时不同往日,太多人来自五湖四海,如果反悔,被传扬出去,那就真的是一落千丈,自掘坟墓,还真成了伤筋动骨的大事了。
    可是林叔,你瞧他,看着把自己的退路堵死,而且韩家估计很快就会来人,没有韩尘的掣肘,凌月影只会更难缠,他想脱身也是难上加难,可你看他的脸色,可有慌乱?连冷汗都没有,江湖里的人舍得死?我可不信。”一番自信的指点了江山以后,持扇男子又是不动声色。
    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下巴,笑道:“那贤侄认为此局何解?”
    持扇男子摇了摇头,实诚说道:“不知道,说实话我也不愿意相信有解。”说完他一手虚抓,原本安静摆在桌子上酒杯瞬间飞了过来,只见他手腕一翻,酒杯堪堪落在手掌上,朝着旁边的林叔微微一笑,又不轻不重的说道:“如果他这都能跑了?我很难不去猜测,从开始到现在,一切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可就有趣了。”
    中年男子也是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对于之前自己说的九死一生也抱有了些许怀疑,“这个年轻人有那么深的城府?”
    持扇男子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城府深不深不知道,不过这胆色倒是逆了天的。竟然林家出不了手,拭目以待就好了,以免引火烧身。”
    中年男子盯着徐江南犹豫不决,沉默良久之后终是点了点头,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在一个年轻人上面赌上所有,哪怕是真的优秀到逆天,也是过分的营生。
    徐江南杀了韩尘,本想让凌月影心乱之下自乱阵脚,好看看有没有机会脚底抹油,没想到凌月影眼见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反而更为冷静,也是不动,之前在现身之前消息已经传递了出去,这会韩家人怕是已经在了路上,他也知道除非徐江南一心求战,他才有机会将徐江南当场格杀,毕竟官道上那一剑在他心里还是有些震撼,但只要他能拖住徐江南,等到韩家人来,好歹也能戴罪立功。
    徐江南约莫也是知道了凌月影这个老狐狸的心思,也不在对峙,朝着凌月影嗤笑说道:“老贼,不是想要你家公子么?还你。”说完一脚踹在韩尘身上,身体紧追其后袭杀上去。
    凌月影切齿痛恨,却不敢对于飞过来的尸首不问不顾,伸手将接的时候,徐江南身随剑至,一剑毫不留情挥砍下去,好在凌月影早有提防,身体翩然后退,红光一闪,韩尘尸首瞬间一分为二,徐江南借势提速再上。
    凌月影之前在城隍庙就同徐江南教过手,眼下瞧着愈加凌厉的一剑,有些惊异,不过依旧不慌,身影一闪,消逝不见,徐江南眼见一剑落空,倏尔揉身回刺过去,“叮”的一声,正中凌月影的剑身。
    二人各自回退数步。
    这会凌月影的脸上终于有些凝重,他自然不知道徐江南在青云城一番悟道,对于真元的感悟已经远超与他,徐江南虽然看不清他的动作,但是对于那份子真元味道,却敏感的很,在背后凌月影的真元将现的时候,徐江南就感受到了,这才有此一剑。
    凌月影终于不等徐江南再次出手,想要夺下先机,一剑白芒,两道剑气如同双生莲花纠缠过来,徐江南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油嘴滑舌笑道:“老贼,你这剑可比不上那人,丢人现眼。”说完之后,眼神一怔,单手变双手,破空挥下,势如破竹,也不是徐江南托大,见过方云那般雄浑剑意之后,凌月影这般的确有些不够看的。
    果不其然,一剑径直斩到底,风淡云轻之后,徐江南又是调笑说道:“来,饮酒否?请贼饮酒。”话音一落,挥身一剑将酒壶拍飞出去。
    凌月影不动如山,直到酒壶到了离身半步距离的样子,肩膀一抖,酒壶轰然炸裂,酒水四溅,徐江南虽然衣衫褴褛,但深陷死境依旧谈笑风声的仪态着实让人心折,恍然之间给人一种他胜券在握的错觉一般,眼见凌月影犹如老僧坐定,徐江南也是暗叹这些人的养气功夫,只是暗叹归暗叹,该出的剑还是得出,一剑呼啸生风,速度极快。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原本四散的酒水,竟然夸张的聚在一块,沾在桃木剑身上,隐隐还有几分荧光,势大力沉当头挥下。
    凌月影这种人,越老越是惜死,尤其是知道徐江南那番鬼蜮手段之后,没有托大,侧身闪过一剑,没想到徐江南剑随心走,砍到一半,犹如捞月一样斜撩上去,凌月影急忙竖剑而挡,徐江南却是一笑,手腕一转,剑身撞剑身,气劲倾泻之下,酒液瞬间四散,乱洒在凌月影的全身上下,凌月影也是顾不得姿态,闷哼一声,后退数丈。
    徐江南并没有顾着欣赏凌月影的狼狈姿态,反而是舔了舔桃木剑上的酒渍,一副可惜的表情,不是可惜几剑之下未曾立功,而是可惜了酒,哪怕是耍无赖骗来的,那也是酒啊!
    徐江南恣意昂扬心疼着酒,那些个看客却是神色呆滞,懂些门道的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天像是颠覆了他们对于武学的看法,六品战七品,反而还是上风?陆屠就不用说了,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高楼上的中年汉子见状倒是叹息一声,“这是在逼凌月影跟他拼命啊!”
    折扇的林姓公子倒是神色不显,轻声说道:“今天他做的哪一件不是在逼韩家跟他拼命?”
    果不其然,凌月影受了此辱,脸上总算有了点火气,多少年了?谁敢做出在他脸上泼酒的勾当?只见凌月影一抹脸上的酒液,狰狞神色一闪而过,阴鸷沙哑说道:“你这是在找死?”
    徐江南见到要动真格了,眸子里神采熠熠,似乎被桃木剑上带着血味的酒渍给醉倒一般,眯着眼笑道:“牙尖嘴利。”一字一字清晰入耳,就像训斥小辈一样。
    众人哗然。
    凌月影火冒三丈,再也不留手,气势猛然一涨,七品巅峰,脸上有些扭曲,往前轻轻一踏,看着寻常,但就像重复一个慢动作一样,幻影不断显现出来,电光火石之间欺身上前,后续幻影蹁跹而至。
    徐江南也是敛了敛神色,他知道这些眼花缭乱的景象其实都是真元所化,但是真身究竟在哪,他却不知道,眼见剑至,徐江南毫不犹豫横剑一挡,却是挡在虚空之上,接连三剑都是虚幻,眼见剑影愈加密集,他也不敢再此处逗留,便想着脱身。
    就在这时,左侧一道光影而下,杀气刺骨阴寒,徐江南想也不想,用桃木剑直径一撩,果然不是虚招,神色一松,便听到凌月影的枯槁声音,“老夫江湖打滚数十年,沉淫七品十数年,你小小六品,凭什么这么猖獗?下辈子长长记性!”左手一掌如鹰爪,毫不留情朝着徐江南肩膀抓了过去。
    徐江南声音轻微的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下辈子记得找个好主子。”
    凌月影闻言心里一惊,一个巴掌大小的血色桃木剑不知道从何幻化而来,闪着妖异的红光,凌月影掌风先至,五指入骨。
    也是这时,一灰色老人赶到,厉声喊道:“贼子安敢?!”
    徐江南满口血渍,将赶过来的灰色老人视若无睹,宛如手掌大小的桃木剑毫不留情从凌月影身子透体而过。
    就在众人眼里,徐江南冷着眼将佝偻着身子的凌月影推倒在血泊里,单手扬起桃木剑,指着赶来的灰袍老人,白着脸,抿着唇,发丝清扬,声音放肆。
    “上一个在徐某面前说安敢的人,坟头草怕有一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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