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身形高大,金发异瞳,衣着也与大殿上和广场上各国特使不同,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年男子,他走到大殿央,一手扶肩,对着祝烽叩拜道:“拜见皇帝陛下。”
    他说话虽有口音,却说得是一口明明白白的官话。
    大殿上的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今日来到皇宫为皇帝贺寿的各国特使几乎全都带着译者,只有精通官话的安息国特使,和早前便派人来到大炎王朝学习交流的日本国特使没有,而这个费舍因国的人,他们应该从来没有踏足过原,更妄论与原人来往互通,怎么会说这么流利的官话?
    祝烽不动声色,朗声说道:“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
    那人道:“多谢陛下。”
    他站身来,抬头看了祝烽一眼,眼看着这位坐在大殿之上的男子高大英武,器宇轩昂,眼也流露出了几分崇敬之意来,说道:“在下名叫查德托,乃是费舍因国的商人。虽然没有得到国王的任命,可我国人对贵国慕名已久,来到贵国之后,突然听说皇帝陛下的生辰,大开宫门招待各国的来客,所以我们这一次冒昧而来,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祝烽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淡淡的微笑,道:“来者是客,朕又怎么会怪罪?来人,赐座。”
    这个查德托并非有正式任命的特使,加上费舍因国还没有跟炎国建交,照理说,他最多只能被安排在大殿之下随便一个角落的位置,可祝烽赐座之后,却又对着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小顺子会意,立刻便让人在大殿之上又多安置了一副桌椅,让他坐下。
    查德托感恩不尽。
    等到他坐下,祝烽又低头看向那查德托,说道:“贵国与我国尚未建交,也无来往,贵客为何就能如此熟练的说我国的语言?”
    查德托急忙身,说道:“因为有人教我。”
    “哦?”
    南烟的心突然跳了来。
    祝烽的目光也忽闪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只有靠近他的南烟能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微微用力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角,他问道:“什么人在教你?”
    查德托道:“这个人就是贵国的人,他自称游历了西洋、南洋数十个国家,前些日子才路过我们那里。这个人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在我国停留的时候,一边与我们做生意,一边说贵国的风光,令人神往。所以,除我之外,还有许多人都对贵国慕名已久,他们也都在准备,想要来到这片美丽的土地游历一番。”
    祝烽的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膝盖,指骨都挣得啪啪作响。
    他说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查德托道:“他自称小叶。”
    “……!”
    大殿上的许多人都发出了一声低呼。
    除了来自各国的那些特使,其余所有的官员,连同站在旁边服侍的宫女太监,此刻没有一个不明白这个查德托口说的是谁。
    而鹤衣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笑意。
    这个查德托显然是口误。
    因为那个“小叶”最喜欢自称的,是小爷。
    而这一瞬间,祝烽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连南烟也有些难以自已,她转头看向祝烽,轻声道:“皇上!”
    祝烽仍然保持着平常的样子不动声色,只是这个时候太难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道:“他,还好?”
    查德托道:“他很好。”
    说完,他又像是想了什么,说道:“对了,这一次是抵达天津港之后才突然听闻皇帝陛下的生辰,没能事先准备,这只盒子是仓促准备的礼物,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他一边说,一边让他的人从身后拿出了一只盒子。
    那是一只镂空雕花的盒子,上面镶嵌着各色的琉璃珠宝,金光璀璨,华贵异常。
    不过,今天是各国特使带着各色奇珍异宝来为皇帝陛下贺寿,这样一只盒子虽然华贵,但在那么多珍宝当就显得太普通了。
    但祝烽还是点了点头,道:“你们有心了。”
    说着,旁边便走上来一个小太监,跟之前一样,要接过礼物拿下去登记造册。
    不过那查德托却不肯放手,仍然双手捧着盒子说道:“陛下,这只盒子是在下带来的礼物,但盒子里,还有那个小叶让在下带来的一样东西。”
    一听这话,祝烽的神情立刻一震。
    “你说什么?”
    大殿上的人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只盒子,查德托认真的说道:“在下出发之际,那个小叶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托付给了我,他说,如果我有幸来到贵国,如果我有幸见到陛下,让我将这样东西转交给陛下。”
    祝烽一听,立刻说道:“快,快呈上来!”
    他原本只是抱着包容的心态容许这个费舍因国的商人进入皇宫,让他来觐见自己,却没想到,这个人不仅见过叶诤,跟叶诤有过来往,甚至,叶诤还曾有东西交付给他!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赌局。
    如果他之前的念头差了一点,也许此刻,都不会看到这一切!
    小顺子自然也知道皇帝对叶诤的思念,这个时候也不必别人,他自己亲自走下去,亲手从那查德托手接过沉甸甸的盒子,转身奉到了祝烽的桌案前。
    这时,几个大臣却站身来,道:“陛下!”
    到底还有人清醒,他们虽然也对突然间传回来的叶诤的消息感到震惊,但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这个盒子里如果有什么危险,那就麻烦了。
    祝烽抬手,轻轻的挥了挥。
    这费舍因国与炎国素无往来,查德托又是远道而来,若说要谋害他,连个根由都没有。
    若在这个时候不打开盒子,反倒显得他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
    更何况,他太想看看,叶诤到底让人给他带来了什么。
    于是,他伸出手去拨开盘扣,慢慢的抬了那沉重的盒盖。
    南烟也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那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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