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娴双脚像踩在棉花上,绵绵无力,囫囵飘忽道:“苏折,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呢喃缠绕在耳际,温柔缱绻。
    苏折辗转反侧地渐渐撤了出来。
    两人呼吸都错乱交缠,响起在静谧安宁的屋子里。
    苏折低垂的眉眼,看见沈娴胸口起伏得厉害,她耳根上的红晕蔓延到了白皙莹润的脖子和双颊,眼里流光滟潋,嫣然迷人至极。
    苏折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她下巴被磨红了,双唇醴丽红肿着。
    沈娴张了张口,沙哑得不成样子,轻唤他:“苏折。”
    那时苏折觉得她把他撩到了极致,只需要轻轻一句话,一道声音,和一个神态。
    苏折手臂拦腰把她抱进怀,用力地箍着。
    他埋头在她肩窝里摩挲着,道:“我回来了。”
    沈娴眯着眼,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温暖而又安定。她抬起手亦是毫无保留地回抱他。
    这个怀抱依然熟悉得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然而,他肩背上触手便是一片黏稠湿润。
    沈娴身体一顿。
    苏折却是若无其事温声道:“别动,我伤口绷开了,让我再抱一会儿。”
    沈娴心痛道:“明知道伤口绷开了,还这么用力。”
    “克制不住。”
    “疼吗?”
    苏折说:“注意力被你吸去了,就不太疼。”
    沈娴依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眼眶湿润地笑道:“可是我疼。”
    苏折低低地问:“哪里疼,我亲一下就不疼了。”
    “心里。”
    后来苏折才肯松开她,乖乖地躺回床上去。
    沈娴掀开他的衣裳一看,见绷带都快被血染红透了,不由又气又急。
    看他这情况,定是早早就伤口绷开了,偏偏他还不管不顾。
    沈娴换下绷带,重新给他上药。下针的时候,浑身还有些绵软无力,需得像第一次给他针灸时一般,摸准了位置准备了一1;148471591054062下才扎下去。
    苏折的身体不好,睡了这些天精神却还不错,道:“入针这么迟疑,是怕扎错了?”
    沈娴随口道:“我只是有些提不起力气,怎会是怕扎错了。”
    苏折眯了眯眼,意会过来,道:“都是我害的,才让你这般为难。”
    沈娴一针扎了下去,道:“才从黄泉路回来,话就这么多。”
    苏折苍白地笑了笑,道:“我不取笑你了。”
    尽管沈娴手上忙碌着,嘴角却似笑非笑地扬了起来。
    焦躁低沉了这么些天,她眉间终于折射出淡淡的神采。
    只要能听到苏折的声音,就是取笑她也无妨。
    苏折道:“没想到我这般重的伤,也能叫你一点点治好。”
    “你是在夸我的医术好吗,”沈娴若无其事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会医术,就像你一点也不意外我会武功一样。”
    她早该想到的,苏折对她的过去何其熟悉,在她意识到以前的沈娴就可能是苏折口中的孤女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这副身体的一切身家本领,都是苏折教的。
    是苏折教她蹒跚学步,亦是苏折教她牙牙学语。苏折伴随着她整个童年的成长,想把他会的一切都教给她。
    沈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道:“怎么说话了,心虚啊?”
    苏折道:“突然是有点。”
    沈娴挑了挑眉,“不论是在武功还是在医术上,我都和你差了一大截。是我以前学得不够用功么,老师?”
    “……”苏折沉默了一下,问,“秦如凉告诉你的?”
    这里除了他知道那些事以外,就没有别人了。所以苏折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他。
    沈娴反问,“要是别人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一直不打算告诉我?”
    苏折想了想,道:“知道我是你的老师,万一你先入为主了怎么办?你只会一直把我当老师。其实一开始我也并不是想当你的老师。”
    沈娴有条不紊地收了银针,而后冷不防凑近苏折,与他鼻尖抵鼻尖。
    她看着苏折的眼睛,问他道:“你怕我一开始知道你是我老师以后,就不会爱上你么?”
    “我没自信。”
    以前苏折说这样的话时,沈娴总会觉得他故作无辜。
    可是现在听来,她听得辛酸。
    沈娴道:“我不是以前的沈娴,我更不在乎你是我的谁。
    我总是在克制不去喜欢你,不能对你认真,可到后来不一样是失败了么。
    这和你是我的谁没有关系,即便知道你是我的老师,该爱着的也一样会爱着。”
    秦如凉的话只是让她知道了这一事实,而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知道和不知道,对于她来说都一样。
    沈娴只记得,她和苏折的相遇,是从山贼窝里的那天晚上开始的。
    苏折深深看着她,轻声细语道:“你不在乎,可世人在乎。为师为父,你要光明正大地与我在一起,是不会被世人接受的。”
    “这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接受?”沈娴回应道,“只要事情还没狗血到最后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我就要爱着。世人能把我怎么着。”
    “我肯定不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苏折清清浅浅地笑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告白。”
    “反正也就只有我一个与你告白。”她亦低眉浅笑,“往后若是再有别人,可能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觉得动人了。”
    他笑说,“那时候你就要直接动人了。”
    笑过之后,沈娴认真地道:“苏折,我再也不会退缩了。”
    她承受不起失去他的代价。光是这些日的煎熬,对于沈娴来说,已经够了。
    宫人早就把煎药的用具送来了,只是当时房门紧闭,苏折和沈娴正纠缠在墙角,宫人敲了一会儿门,谁也没应。
    那宫人以为沈娴定然是在屋里睡着了,所以便将用具放在门外的药炉旁,悄然离开。
    沈娴要起身出门去,夜里苏折还有一次药得喝。
    苏折拉住她,她回头说:“我去煎药,要不了多久的。”
    “今晚不喝了,你躺下来陪我一会儿。”沈娴刚想拒绝,苏折就又补充道,“这比什么药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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