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有些变凉,但阳光甚好,阮白推着阮老爷子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有一片清澈的池塘,里面的睡莲开的分外热烈。
    一株株修长的花柄,仿佛一只只白天鹅竖立起了优颈,舒缓的托着偌大的花瓣。
    阮老爷子面色看起来不错,但他说话依然有些吃力:“孙……孙女,这几天……孙女婿……他……怎么没回来……”
    阮白顿了一下,她将轮椅停了下来,轻轻的在爷爷面前蹲下:“爷爷,这几天少凌有些忙,公司有好几个大单子要他亲自处理,所以他暂时就住公司了。等忙完这一阵,他就会回来了。”
    爷爷虽然口齿不清,但是他脑子却并不糊涂。
    倘若知道他们夫妻闹了矛盾,肯定会为她着急,担心,所以阮白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阮老爷子僵硬的点点头:“嗯……我……身体好多了……你也别老在家照顾我,该忙自己的……就去忙自己的……”
    他一个老头长住孙女这里,虽然孙女婿不说什么,但其实老爷子很担心自己被孙女婿嫌弃。
    老爷子的旧观念很重,认为养儿防老,儿子照顾自己天经地义,但是女儿或者孙女却不行,他很担心自己会拖累孙女,因自己而跟婆家闹矛盾。
    阮白轻轻的将自己的脑袋,枕在阮老爷子的腿上:“爷爷,你想什么呢?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去吧,你把我养大,我给你养老,这是人之常情啊。何况,我每天在家里看到你才安心,像上次那样你独自一人居住,突然发生摔倒那样的祸事,多么猝不及防,我可不想再承受那样的惊吓了。”
    阮老爷子两个手指微微动弹了下,他想努力的拂孙女的发,可奈何根本没有力气:“都怪我身体不争气,拖累你了……我,我还是回老家吧,你,你去上班……”
    这孩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工作,而不是每天的生活,围绕着他这个糟老头子转圈。
    阮白心疼的握住他的手,眼睛湿润了:“爷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想你很快就会恢复健康。我也很快就去工作了,我打算跟朋友们合伙开个公司……”
    “好,好。”阮老爷子倚靠在轮椅上,面色祥和。
    他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生病的女儿阮漫微,还有这个从小疼到的的孙女。只要她们俩能过得好,哪怕现在要他闭眼离开,他也愿意。
    阮白站起身,继续推着阮老爷子的轮椅往前走,语气变得欢快起来:“爷爷,你也不用太担心姑姑了,桂英阿姨的医术很好,她将姑姑的病情控制住了。姑姑这几天出去旅游了,她说等她回来会给你带纪念品呢……”
    “她出去……玩开心就得了,瞎花钱给我……老头买什么东西?我又用不了……”阮老爷子嘴上这样说着,但是那双沧桑的眸,却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俨然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那是姑姑的孝心嘛。”
    爷孙俩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赏着池塘边的睡荷。
    这样短暂又悠闲的时光,总是这样的温馨而幸福。
    阮白推着阮老爷子散步了很久,直到天色微凉,她才将爷爷推回了屋子里。
    保姆准备好了早餐,她和爷爷,还有三个孩子用完晚餐,慕少凌依然没有回来。
    当然,他今天也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过来。
    以前,他每天都会给她打很多个电话,哪怕她不接他的电话,他也会锲而不舍的一直打下去,信息也一条又一条的接踵而来。
    尽管她不想去看,但每次看到发信息的人是他,阮白的心底还是会软上那么几分。
    但是今天……
    阮白时不时的盯着手机,一直期待着电话响起来,或者信息铃声,但是等她几乎等到了深夜,依然没有他任何的消息。
    她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怀里搂着的淘淘,却睡的格外的香甜。
    阮白烦躁的从床上起身,爱怜的摩挲着淘淘的小脸,这个孩子长得跟他父亲极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望着他的小脸,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闷痛。
    曾经,这张和他类似的小脸,支撑着她度过了两年多最难捱的时光。
    但是现在,却只让她心凉。
    阮白望着房间里精心布置的一切,一切都是几年前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那造型优美的大阳台上,似乎还能折射出他们翻云覆雨的影子。
    透过一层迷蒙的幻雾,阮白仿佛看到慕少凌悠闲的躺在躺椅上,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们还是曾经那对相爱的璧人,没有争吵,没有矛盾。
    深夜的星光有些清冷,射到窗里的大床上,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碎影。
    她和慕少凌相识到现在的片段,像是在播放电影一样,突然历历在目。
    初时,她暗恋他,他亦对她心有好感,但彼此不知。
    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她和他的亲密接触,却源自于一场难以启齿的秘密交易。
    后来,他们相知,相爱,过程艰难,磨难重重,一直到现在结局似乎都并不美好。
    也许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
    阮白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她原以为牢不可破的感情,却如此的不堪一击。
    呵,男人。
    ……
    第二天,阮白早早的便起了床,外出忙创办公司的事宜。
    在她离开后不久,慕少凌便驾车回来了,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却始终不见阮白的身影。
    他推开卧室的房门,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干净的房间一尘不染,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换了崭新的,他的衣服,鞋子之类的全都不见了,主卧内几乎没有一丝属于他的痕迹。
    慕少凌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的扔到了床上,冷声询问保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姆站在他面前,望着慕少凌难堪的脸色,言辞有些闪烁:“先生,太太让我们将您的衣服,鞋子,还有洗漱用品等,全都扔到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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