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市府宿舍大院静谧安宁,别墅、楼房都掩映在绿荫丛中充满了写意。
    一辆酒红色小汽车从绿荫深处悄悄驶向大门,车前挡玻璃赫然有市府大院和宿舍大院通行证,且车子、车牌很明显对应某位市领.导,按理应该无条件放行。
    然而今天宿舍大院似加强保安值守,平时一人坐岗亭里打瞌睡一人巡防,这会儿门前一字排开站了四位,拦在车前示意停车检查!
    车主愣住了,很不高兴地指指两个通行证,轻按喇叭要求立即放行。
    保安们则连连摇手示意必须接受检查,紧接着两侧又有保安跑过来,将车子团团围住。
    车主无奈,车窗稍稍开了条细缝,威严地说:“我是副市.长云歌吟!不熟悉车牌,还不认识我吗?快让开!”
    保安弯着腰恭敬地说:“认识认识,我们早就看出云市.长的车,但没办法呀云市.长,夜里宿舍大院失窃,公.安局要求逢车必查,我们也……也要按规矩来,云市.长。”
    云歌吟语气稍缓,道:“现在看到我了,算检查好了,可以放行吧?”
    保安腰弯得更低,道:“不好意思啊云市.长,公.安局要求所有出去车辆要拿探测仪过一遍,云市.长……云市.长也要下车接受检查,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着伸手要拉车门。
    云歌吟怒道:“不准碰我的车!我打电话给公.安局!”
    打给谁?云歌吟心里微微沉吟。以前包括索清在内的局领.导都没话说,而今白钰将常兴邦调来后逐步大清洗,局领.导班子、刑警、治安、经侦等老将或靠边站或调岗转岗,半个信得过且听话的都没有。
    犹豫了半天,打电话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副秘.书长祁思,请他出面协调。几分钟后祁思回了电话,吞吞吐吐说夜里宿舍大院的确发生失窃案,此案由梅芳容主抓,没她的指示哪怕诗委书计、市.长的车也必须停车检查!
    梅芳容……
    云歌吟迟疑良久决定赌一把,就赌失窃案是真的,且梅芳容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
    事态演变到这里,自己昨夜在哪儿过的宿已经不言而喻——按规定本土干部在大院里没有宿舍,丢人丢到这一步也就够了,总比捉奸在床好。云歌吟的底线是不能让任何人见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样,那远比多年前被潘富帅母亲躲在暗处打量自己裸.体更羞辱!
    拨通梅芳容手机,云歌吟以最亲热最柔弱的语气道:“芳容,我是歌吟,抱歉打扰你休息。是这样的,这会儿我被堵在市府宿舍大院不让出去,非要检查什么的,我这付素颜哪能见人啊,能不能……高抬贵手呀?芳容。”
    出乎意料,梅芳容欢快地说:“歌吟也在啊?巧了,我正在璐璐部.长宿舍喝茶呢,你等会儿,我俩马上到!”
    说着“啪”挂断电话。
    云歌吟懵了,惊恐地看着李璐璐别墅方向表情扭曲:这对冤家每次站一块儿唇枪舌战恨不得直接开打,怎会凌晨五点多钟一起喝茶?
    今天……今天都是怎么了?!
    百般无奈之下,云歌吟拨出一个号,急促地说:“快救我,我真的要丢人现眼了!要被人看到,我……我不活了,晨杰!”
    “怎么回事?别着急,说清楚点!”里面传来俞晨杰沉稳的声音。
    云歌吟哪能不急啊,平时再绿茶这会儿也绿不起来了,匆匆忙忙说完来龙去脉,远处李璐璐和梅芳容已出现在**出口。
    两位美女领.导手拉手笑语盈盈。
    “圈套!绝对是圈套!”
    云歌吟脱口道,右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全身哆嗦如筛糠不知愤怒还是恐惧。
    俞晨杰沉声道:“车子反锁好在里面呆着,绝对别开门!现在只有车里安全,等我协调!”
    “好的!”
    云歌吟深知俞晨杰才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而笑语盈盈的李、梅两位美女背后必定闪动着白钰的身影。
    五点四十分。
    俞晨杰敲开白钰别墅大门,这是两位主正大员空降勋城后第一次串门,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吧。
    白钰独自坐在餐桌前喝茶,上好的白茶,一盅接一盅。
    “俞书计气色好多了,来来来,请喝茶。”白钰微笑着招呼道,却没起身相迎。
    俞晨杰大步进去坐到他对面,拿起来连喝三盅,道:“今儿个大家都醒得很早嘛。”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那早起的虫儿岂非倒了大霉?”
    “没办法,谁叫虫子出来祸害人间呢。”白钰微笑道。
    俞晨杰又仰头喝茶,道:“云歌吟被堵在院门口非要停车检查,明知她是勋城副市.长还检查,不知谁规定的?”
    “夜里有三户人家失窃了……”
    “哪三户?”
    “李璐璐、马昊、常兴邦,”白钰道,“都偷到常兴邦头上了,盗贼真是胆大包天。”
    “这么巧啊,偏偏偷了他们三位?”
    白钰含笑道:“可能也想打俞书计别墅主意,看到里面人多所以没敢下手。”
    “人多”,内涵云歌吟也在他家。
    时间紧迫,这会儿云歌吟面对李璐璐、梅芳容两位左右夹击,想必既难堪又尴尬更痛苦,度秒如年。
    俞晨杰直截了当道:“云歌吟从我宿舍离开的,谈工作还是什么都随便,现在我亲自担保她没有涉及失窃案,请白市.长下令放行!”
    倘若公.安条线还是索清负责,哪里还用俞晨杰出面?云歌吟一个电话就行了。
    俞晨杰和白钰为公.安局长位子反复较量的根源就在此。
    白钰笑笑,道:“她为何执意不肯接受检查呢?很简单的事儿,前后不超过一分钟。现在一波三折还惊动俞书计休养转眼半小时过去了,何必?”
    “她肯定有她的原因,我们必须尊重,”俞晨杰脸上、眼里渐渐泛起怒意,“白市.长不肯网开一面是吗?那我亲自到大门口陪她出去,由此产生的后果……请掂量清楚!”
    白钰还是笑,眼中却有锐利之色:“省.部.级干部原则上不管下半身,再说又没捉现行所以无畏无惧是吧?但这位云美女却非寻常人物,俞书计是否值得拿前途赌博,也请掂量清楚!”
    “白市.长此话怎讲?”俞晨杰瞪着他问。
    “前市.长萧志渭提拔了两位美女干部到市领.导班子,云歌吟和**;萧志渭已被证实是影子组.织在岭南地区重要头目甚至首脑级人物,**也抓进去了,云歌吟能独善其身?”
    白钰道,“经国.安部门侦查,南山白驹寺很可能是影子组.织传递消息、藏匿武器、潜伏人员交流的秘密基地,这是之前萧志渭经常和云歌吟经常出入的根本原因!不排除男女私情,却以私情为幌子掩盖间谍罪,这一手玩得太高明了!”
    俞晨杰郑重道:“可能、不排除……我反对白市.长以莫须有罪名恶意诽谤厅.级领.导干部,如果有确凿证据不妨移交国.安部门,没必要在我面前耸人听闻。”
    白钰恍然未觉,续道:“云歌吟在南山主正期间曾有多封举报信,指她滥用职权超规格扩建修葺白驹寺;又有举报她与萧志渭交往过密,多次被发现在高档酒店过夜;还有,勋城市领.导班子里唯有她存在离间、挑唆我俩关系嫌疑,特别俞书计主持三项决议后她陡地以生病为由撂担子激化矛盾,你想想是不是?”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怀疑她跟萧志渭一伙都是影子组.织成员,你可以移交国.安部门,否则她仍是勋城副市.长,正厅.级干部!”
    俞晨杰肃容道。
    白钰冷笑:“俞书计说得不错,若有半点线索或证据早被绳之以法,所以一时半会儿奈何不得她。但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即便俞书计亲自到场,警.方依然有权连人带车控制起来,由国.安部门介入审讯!我敢赌,俞书计敢吗?”
    俞晨杰僵住。
    不用说他当然不敢。
    固然他不相信云歌吟是凶残冷酷的恐怖组.织成员,纵使是,想必成员之间都有物理隔离,影视作品里抓捕头目后招供出一连串同伙在现实当中根本不存在,否则萧志渭落网后**怎会逍遥那么久?更可能的情况是,萧志渭与云歌吟、**都非同一条线,纵使隐隐猜到互为同伙但也没法指控。
    云歌吟既被关进去了,为尽快脱身肯定要把种种疑点解释清楚:夜里睡在哪个宿舍?身上青斑瘀血伤痕怎么回事等等……
    有关她是影子组.织成员的说法全是揣测,但白钰稳当当掌握俞晨杰与云歌吟之间的实锤,并非私情那么简单!
    俞晨杰在五六千人.大会上当众出洋相,本想公开向白钰发难,却以荒诞的滚落台阶狼狈收场,反被白钰大出风头、大放异彩。
    俞晨杰内心深处盛怒、自卑、狂暴可想而知!他需要发泄,他需要挽回尊严,他需要以自己特殊方式平衡情绪,他需要——
    云歌吟!
    昨夜对云歌吟而言痛苦而煎熬,因为俞晨杰的暴.虐空前疯狂,有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要死在他手里。
    不管她是不是影子组.织成员,一旦落到警.方手里什么都不是,九成九将如实说出俞晨杰对自己做的一切。
    毕竟,她是受害者。
    只要云歌吟的话形成书面供词,俞晨杰可就彻底身败名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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