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真仙走到白衣青年面前,挠挠头:“你叫什么来着?”
    自己来干啥记不住,连手下名字也记不住?
    这忘性也太大了吧?
    “我叫王秉轩,大人。”白衣青年恭敬道。
    “啊对,王秉轩,你刚刚说了个啥问题,我要跟你解释啥?”
    苏凡:“……”
    你说你能记住个啥?
    你特么不是忘性大,而是压根就没带脑子。
    然而王秉轩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依然抬手指向皎若道:
    “大人,我刚刚问的是,勾魂索牵上的人都不应该会有意识了,为什么她能挣脱?”
    “嗯……”
    噬魂真仙走到皎若神魂面前,欣赏一番,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因为这是一块至纯无比的神魂,就像是一块不夹杂任何杂质的璞玉一样,很难想象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纯洁的灵魂。”
    王秉轩追问道:“大人,至纯无比的意思是说,她的神魂就像是新生儿一般吗?”
    “没错,你小子还挺有悟性的。”噬魂真仙点头微笑。
    “那就奇怪了,无论从外貌上还是身材上来说,她怎么看都是一个成熟的少女了,怎么会有新生儿的神魂呢?是智力上面的问题吗?”
    “很简单啊,因为她刚刚做人不久嘛,不信你问问那边那个帅气的小哥哥,他肯定知道。”
    噬魂真仙对着苏凡扬了扬下巴。
    “你现在想起我了?”
    苏凡面露愠色道:“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对着一个少女的神魂在那评头论足的,还要不要点儿脸?”
    王秉轩脸不红心不跳,拱手道:
    “对不起,苏先生,了解每一位将死之魂是在下的职责,就算您现在不说,到了那边我一样能查出来。”
    “那你就自己去查,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苏凡又把目光转向噬魂真仙:“还有你?你还有脸笑,有什么好笑的?”
    噬魂真仙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依旧笑嘻嘻道:
    “做仙嘛,做重要的就是开心咯,我喜欢这个神魂,我就开心,开心就笑咯,有什么问题?”
    苏凡:“……”
    吗的,好想打他!
    紧接着,噬魂真仙走到苏凡和王秉轩中间,对二人说道:
    “我想跟你俩商量一件事,这个少女的灵魂能不能让给我,我馋这种品质的神魂已经很久了……”
    “不行!”苏凡和王秉轩异口同声打断道。
    说完,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报以仇视的眼光。
    噬魂真仙走到中间拉开二人:“你俩先别着急掐,先回答我为什么不行?说来听听看。”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什么为什么?”苏凡抢先说道:“天上要下雨,你是不是还要问问老天爷为什么下雨?”
    “嗯,有道理,是个不错的理由,”噬魂真仙摸摸下巴,接着扭头看向王秉轩道:“那你又是什么原因?”
    “天上下雨是老天爷让龙王施雨,我要神魂也是老天爷让我要神魂,”
    王秉轩对着天空拜了三拜:“各司其事,天命难违,希望真仙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嗯,天命难违,这就有点难办了……诶,要不这样吧。”
    噬魂真仙将皎若的灵魂拉倒身前,比划道:“我们将这块神魂分成三份,一份你拿去交差,一份你拿去还阳,剩下一份归我,你们看怎么样?”
    “创意是还不错,但我只能送你三个字,想屁吃。”
    苏凡一把将皎若拉回身前,冷声道:“皎若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王秉轩也摇头道:“恕在下冒犯,您这个法子确实不太行。”
    “喂,帮帮忙嘛,怎么说我也是个神仙,给点面子行不行?”
    噬魂真仙皱眉撅嘴道:“我都退一步了,你们怎么就不懂得退让呢?”
    苏凡和王秉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人、神、鬼三个不同的种族,站在不同的立场,为了一个刚刚变成人族的鲛人少女神魂归属问题僵持不下,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哎,那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让步,那就只能让她自己做选择咯。”噬魂真仙无奈的耸耸肩。
    让皎若自己做出选择?
    这是个好主意啊!
    皎若虽然现在变成神魂了,但潜意识里肯定会对自己有印象,对自己有利啊。
    苏凡没有太过犹豫,直接拍板道:“好,我同意。”
    “很好,那你呢?”噬魂真仙又问向王秉轩。
    “您二位既然你都赞成,我的意见应该就不是很重要了吧?”王秉轩无奈的点头道:“那我也只能同意了。”
    “好!既然大家现在都同意了,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噬魂真仙围绕着皎若在场地上画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为了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我们三个人各站一个角,谁都不许说话,看她最后走向谁,谁就将她带走如何?”
    苏王二人默默点头。
    随后,这一人、这一神、这一鬼,分别站立在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将皎若的神魂围在中心。
    苏凡心跳开始渐渐加速。
    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神魂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通常到了洞虚期,神魂就算脱离肉身也会有自主意识。
    当然不排除有专门修炼神魂的修士,可以在元婴期就将神魂炼出自主意识。
    但像皎若这种,从小就生活在碧波殿里,基本上没迈出过密室的海族圣女而言,这两种可能性在她身上都是不存在的,所以她现在只能依靠着潜意识来操纵神魂,就像是在梦游一样。
    所以苏凡觉得自己应该有比较大的胜算。
    噬魂真仙开口道:“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允许说话,看这个神魂最后究竟会落入谁的怀抱。”
    此刻,苏凡的手心里已经出满冷汗,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皎若,嘴上一言不发,内心却在焦急呐喊:
    “皎若!快转过来啊!我是苏凡啊!”
    现在他也只能寄希望于皎若还记得自己了。
    也不知是她的潜意识听见了苏凡的呼喊,还是依靠本能感应到了他的位置,倏地一下回过头,朝着苏凡径直走过来。
    很好,就是这样!
    坚持下去,皎若,我马上带你回家!
    苏凡满心期待的张开双手,准备迎接皎若的怀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站在另一个顶点的王秉轩,口中悄无声息地吐出一丝冰冷的气息。
    与先前牵引皎若神魂分离的那丝如出一辙,再次悠悠飘向皎若,如灵风一般缠浮在她的周身。
    糟了!
    苏凡立马察觉到异状,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皎若就被一股无形的吸力牵扯着向后倒退,如风筝收线一般向王秉轩的那个顶点落去。
    看着皎若向自己靠近,王秉轩万年寒冰的脸上终于牵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手里也再次拿出锁链,准备挂在皎若的脖子上。
    但是,惊变又生。
    就在这个神魂离他面前不到一寸远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然静止了。
    王秉轩立马做出反应,主动出手,拿锁链去套她,可惜,锁链始终和她差了一个身位,无论他如何伸长胳膊都够不到。
    皎若在这一刹那又朝另外一个顶点飘飞过去。
    王秉轩疑惑望去,只见噬魂真仙的手中,正提着一个墨绿色灯笼,散发着幽然的光芒,吸引着皎若的神魂。
    他的脸上挂着小人得逞的笑容。
    “卧槽你们两个不讲武德,说好了让她自己选择呢?”
    苏凡见状大惊失色,直接单腿蹬地,一边朝皎若狂奔过去,一边翻看起乾坤戒,想找出合适的法宝出来对抗他们。
    囚龙绳?
    不行,皎若是神魂体,囚龙绳套不上。
    九霄妖魂书?
    也不行,皎若现在是人魂不是妖魂,没用没用。
    避雷针?
    更不行了……
    仙门?
    难不成只有拍死这俩二货一条路了吗?
    翻着翻着,苏凡突然顿在了原地。
    他看见乾坤戒里,碎成无数残渣的往生桥静静地躺着。
    然而就是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噬魂真仙和王秉轩那边的斗争也结束了,皎若的神魂已经被噬魂真仙收进了他的灯笼里。
    “哈哈哈哈!我赢了,这鲜美的灵魂我就带走咯!”
    噬魂真仙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在身后凭空撕开了一道裂口,抬脚踏入,而后整个身躯没入黑暗。
    “狗贼休走!”
    苏凡和王秉轩反应极快,同时踏步向裂缝猛冲过去。
    苏凡的速度稍快一分,抢在了王秉轩前面来到了裂缝面前,想也不想便一头撞了进去。
    “咣!”
    然而他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屏障上。
    他立马反应过来,当即举起拳头,冲着裂缝猛然砸下。
    轰!
    空间震荡,裂缝空间的周围如同玻璃出现了龟裂。
    好像有用!再来一拳!
    轰!
    又是一拳下去,龟裂更加深邃,同时向四周继续蔓延过去。
    这时,王秉轩也从后方赶来上来,对着苏凡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眼神之后,便一头没入裂缝之中。
    苏凡彻底慌了,发疯似的对裂缝猛击五拳。
    轰轰轰轰,轰!
    龟裂已经布满了整个天地,随着他最后一拳砸下,整个世界轰然爆碎,化作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如同深井的魂魄,伴随着一阵猛烈的罡风,消失在人的世界里。
    一同消散的还有浓墨如水的黑暗,以及所有昊天宗弟子身上的禁制。
    他们继续做着先前的事情,像是一部暂停的电影,重新按下了播放键。
    苏凡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高悬的天幕,恍如隔世。
    噬魂真仙不见了,勾魂使者也不见了,先前那场闹剧般的争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一证明他们确实来过的,是躺在病床上的皎若那具空洞的躯壳。
    苏凡忽然觉得自己很累,累到连去抬手一拳打死暨龙道人的力气都没有。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推开六灵小屋的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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