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可没有洛晖的测谎本事,但从她眼底浓郁的哀伤可以看出来,她没有说谎。
    “为什么会这样啊?”
    苏凡眉头微皱,他有些在意一万年前这个时间,因为一万年前,正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加入昊天宗的时间。
    “我要是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会放任仙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洛晖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仙洲是仙庭的根,没有仙洲,就没有仙庭,这也是我坚守在这里的原因。”
    洛晖言语中的苦涩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苏凡下意识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而行。
    “可是树挪死,人挪活,仙洲变成现在这个鸟样子,挪一挪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凡安慰的话语并没有安慰到洛晖,她微微低头,看着泥泞的路面,慢慢走着。
    “你知道我在仙洲待了多久吗?”
    “不知道。”
    苏凡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洛晖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万年?难怪有感情,我能理解。”
    洛晖却否认了。
    “不是?百万年?我的妈啊!大姐,你到底多大啊。”
    洛晖依然摇头。
    “千万年?”
    苏凡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女人,简直是一个老妖婆,自己竟然跟一个千万年的老妖婆拉手了。
    真是见鬼了!
    不,她比鬼都稀奇。
    然而洛晖接下来的话,差点让苏凡晕了过去。
    “我就出生在仙洲,一直到现在。”
    “噗……”
    一根手指竟然是一直在的意思,苏凡服了。
    “大姐,敢问您今年贵庚啊?”
    洛晖眉头微皱,苏凡立马就反应过来,改口道。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多大了。”
    “你对一个女孩子问出这种问题,你觉得合适吗?”
    “你也能算女孩……”
    苏凡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正是来自身边,吓得他赶紧闭嘴。
    差点没命了,忘了这个女人是个仙帝了。
    心头小鹿乱撞,苏凡偷瞄了一眼洛晖,发现她正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苏凡赶紧转移话题。
    “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吗?”
    “到了。”
    洛晖停下脚步,指了指身边的草屋,继续说道。
    “就是这里。”
    “这里?你确定吗?”
    苏凡有些狐疑地看着身边的茅草屋,反问道。
    “你确定这里不是茅坑,是存放仙根的地方?”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洛晖算是摸清了苏凡这个人的脾性,她都懒得搭理苏凡,直接迈步,走进了草屋的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一块方形入口,连个木板都没有。
    苏凡跟着洛晖走进草屋,草屋很小,什么都没有,除了躺在一堆杂草上的一个老头子。
    这个老头子一身破洞布衣,坦胸露乳,干瘦的胸膛上除了皮就是骨头。脖子上挂着一串菩提子,已经包了浆,散发出油亮的光芒。
    花白的头发宛如干枯的白色稻草,天灵盖上的头发所剩无几,活脱脱一个地中海。
    满脸的褶皱,下巴上白色的胡须足足有四五寸,看来年代已久。
    老头子躺在草堆上,正美美地睡着觉,胡须上还挂着不少浑浊水珠,应该是口水。
    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呼声,苏凡有些抽搐,仙庭的这些仙帝们还真是个性。
    “莫老,莫老,醒醒。”
    洛晖轻声呼唤了两声,老者没什么动静,只是吧唧了下嘴,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唉,莫老啊莫老。”
    洛晖苦笑一声,变出一个棕色的小葫芦,轻轻拧开葫芦口,立马有一股清淡但持久的酒香传入苏凡的鼻子中。
    “酒?”
    苏凡眼睛一亮,心头微动,看着洛晖拿着酒葫芦,走到莫老的身边,将瓶口对准了莫老的鼻子。
    不到三秒钟,一阵吸鼻子的声音,只见莫老微微泛红的鼻头连续抽动了几下,下一刻猛然睁开双眼,一把就将洛晖手中的酒葫芦抢了过来。
    “丫头,这酒你可是送到我嘴边的,不算违例啊。”
    莫老翻身坐起,一把抓住酒葫芦,仰头咕咚咕咚就是干了一大口。
    “莫老,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应该早就醒了吧。”
    洛晖脸色微变,看着正在痛饮美酒的莫老,微微皱眉道。
    “哪有,哪有,老家伙我睡的正香,要不是有这上好的地瓜烧,我才醒不过来呢。”
    莫老脸色微变,又嘬了一大口,舒舒服服打了个酒嗝。
    “是吗?莫老,那你拉着我的手再说一遍。”
    洛晖似乎看出了什么,只不过她刚说完,莫老就猛的呛了一口酒,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这丫头,我怎么会骗你呢,老莫头从来不骗人,对吧,啊哈哈。”
    莫老打了个哈哈,立马四处打量起来,想要转移一下话题,正好看到了苏凡。
    “哟,好俊的男娃娃。”
    莫老眼睛一辆,握着酒葫芦,站起身,如同一阵风似的站到了苏凡面前。
    “你小子眼生的很?从哪来的。”
    苏凡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躺在草堆上的莫老就出现在了眼前,他心中微凛,立马恭敬地说道。
    “莫前辈,晚辈苏凡,有礼了。”
    “不错,不错,挺瓷实的。”
    莫老微微点头,嘴上不停夸奖着苏凡,干枯的双手还不断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
    “莫前辈过奖了。”
    能在仙庭出现的,肯定都是仙帝了,苏凡暂时还不想跟仙庭撕破脸,只能以礼相待了。
    虽然被一个老家伙在身上乱摸很是不爽,但莫老并没有摸太久,就松开了手。
    “不用这么多礼节,说吧,你和晖丫头什么时候成亲啊?到时候我可是要痛饮结亲酒的。”
    苏凡:“???”
    洛晖:“???”
    苏凡和洛晖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惊慌之色,看着莫老,竟然异口同声地说道:“莫老,你误会了!”
    “哦?是吗,我看你俩般配的很呐。”
    莫老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也没见丫头带外人来见我啊……”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我懂,我懂,你们年轻人刚刚开始,脸皮薄,怕被人点破,很正常,放心,这里没有外人,老头子不会乱说的。”
    这老东西,越说越离谱,洛晖这种女人,太瘦弱了,躺在一起硌都硌死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苏凡脸一黑,赶紧冲洛晖喊道。
    “你还不办正事,傻站在原地干嘛?”
    洛晖这才反应过来,走到了莫老的身边,恭敬地说道。
    “莫老,苏凡不是仙庭中人,我带他过来只是取一样东西。”
    莫老看着洛晖的样子,长叹一口气,满脸的感慨之色。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们家丫头长大了。”
    “……”
    洛晖猛烈地咳嗽一下,一把抓过莫老的手臂,将他扯到了一边。
    “莫老,你再胡说,我真的就生气了,以后别说地瓜烧了,一个月一次的黄酒都不让你喝了。”
    一听这话,莫老吓得够呛,苏凡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色变得唰白起来。
    “错了,错了,丫头,我错了,说吧,你要取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见洛晖这么刻薄莫老,苏凡的脾气就上来了。
    “尊老爱幼是最基本的美德,人家莫老就好这一口怎么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苏凡哼了一声,走到莫老的另一边,从乾坤戒摸出昊天宗酿酒组特制的酱香白酒,递给了莫老。
    “莫老,来,这是晚辈孝敬给你的好酒,绝对比洛晖的什么地瓜烧好喝万倍。”
    莫老看着苏凡手里足足有篮球大小的酒坛,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两只眼睛冒出了精光。
    “此话当真?”
    “当真!不信的话,莫老你可以尝尝看。”
    一听这话,莫老刚想揭开泥封痛饮一口,一只芊芊素手突然按在了酒坛上,下一刻,苏凡只觉得双手一轻,手中的酒坛就出现在洛晖的手上。
    “莫老,你今天不能再喝酒了,这酒我先替你保管。”
    洛晖连退三步,抱着酒坛,满脸的严肃。
    “啊!别啊,你好歹让我闻个味再收走吧,你可馋死老头子了。”
    眼看酒坛被洛晖顺走,莫老急的是满头大汗,可又没什么办法。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莫老,你把不死仙药的仙根给苏凡,这酒下个月再喝。”
    “不死仙药的仙根?”
    一听这话,莫老眉头微皱,他看了一眼洛晖,又扫了一眼苏凡,发现洛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这才确定。
    “好吧,好吧。”
    莫老嘟囔了两句,干枯的手掌顺着敞开的胸襟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块馒头大小的黑色诡异物体。
    “给,苏小子,拿好了,你可要好好对待丫头啊,她连仙根都给你了。”
    “这就是仙根?”
    苏凡眉头大皱,莫老手中的仙根是一块黑色椭圆球体,黑乎乎的,上面长满了黑色的细长条状物,隐隐之中,还散发出一股不好的味道。
    就像是从一个半个月没洗澡的人身上搓下来的泥球一般。
    “你要不要?不要我让莫老收回来了。”
    洛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苏凡一咬牙,强忍着恶心抓住了仙根,立马丢到了乾坤戒里。
    手上潮湿的感觉让苏凡极为不适,但洛晖和莫老没有必要这样骗自己,苏凡心中自我安慰着。
    “丫头,仙根我都给他了,这口地瓜烧我还没喝完,你让我尝尝苏小子带来的酒,好不好?”
    莫老一个箭步走到洛晖的身边,将手里的酒葫芦递给了她。
    洛晖接过酒葫芦,伸手晃了晃,发现的确还剩了不少,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行吧,下不为例啊,只能喝一口啊,多喝的话,下个月的量也扣了。”
    将酒葫芦收好,把酒坛递给了莫老,洛晖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生怕他多喝一口。
    “明白,明白。”
    莫老嘿嘿一笑,打开泥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整个草屋,就连洛晖这种不爱喝酒之人,眼睛都情不自禁地亮了起来,深深吸了两口酒气。
    “好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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