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惨悠扬的唢呐声中,凄惨的哭泣声中,送葬队伍向墓地深处走去。
    尤马兹·拉拉船长看着逐渐消失在灌木丛中的灯笼,陷入沉思。
    很显然,老者儿子的死亡很可能牵涉到古槐城的权势人物,官府才会出面遮掩。
    至于那个神秘出现在客店送回手臂的黑袍人可能就是凶手,或者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家属却连原因都能知道,这看似荒诞无比的事情在盖伊星这个原始星球却再正常不过。
    这让尤马兹·拉拉船长想起了黄明珠的一句话,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平民就是神术师们用来享乐的工具。
    这一切本与尤马兹·拉拉船长无关,他大可以袖手旁观,不过隐约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机遇。
    翌日,尤马兹·拉拉船长用两贯大钱,在街头雇来一位流浪汉让他顶替守墓人的工作。
    然后带上四位队员和黄家的一位王姓管家就来到了古槐城。
    黄家在古槐城有生意,这管家就是这些生意的负责人。
    尤马兹·拉拉船长不得不佩服黄明珠的头脑,她每在一座城镇开辟出一片市场,买下几家店铺,就在家族里选出一位管家来负责这座城镇的生意。管家的薪水和生意的好坏挂钩,这样,管家必然会尽心尽力,同时由于管家只是黄家的奴仆,卖身契攥在黄明珠手中,这样也不担心他会吃里爬外。
    同时,这个管家只负责一个城镇,常年下来,必然会在这座城镇里建立庞大的关系网。
    马车上,尤马兹·拉拉船长看着道路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不由皱起眉头。
    只是刚进入古槐城,他就明显感觉到古槐城要比黄土城大上不少,街道两边行人的穿着也要好上许多,虽然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打着补丁,却干净许多。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道路两边看不到一棵槐树。
    “古槐城,没有槐树,太奇怪了。”
    王管家笑着解释:“别说城镇没有槐树,就是方圆十公里也找不到一棵槐树。”
    “这座城镇之所以被称为古槐城,是因为城里的神术师叫做神·古槐树。”
    这下子,尤马兹·拉拉船长算是明白过来了,这里不像黄土城那座小城一样,这里有神术师坐镇。
    只是古槐树到底是什么意思,能变身成为一颗大槐树吗?
    黄家在古槐城有三处买卖,分别为黄家皮货行,黄家典当行和黄家酒肆。
    酒肆内喝酒的客人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所以黄家酒肆也身兼黄家的情报中心,酒肆的伙计都经过特殊培训,在为客人送酒时,能把客人交流的内容记在心中,然后通过信鸽送回黄土城的黄家大宅,再由黄明珠归纳整理出来。
    这种酒肆分布在附近十几个城市内,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信息网。
    有数次黄明珠就是通过酒肆客人的只言片语,抢先对手囤积货物或者是清仓,获取不菲利润。
    这一次尤马兹·拉拉船长自然要借助这个情报网来调查车马店伙计磨盘的死因。
    当马车来到黄家酒肆前时,天已经暗了下来,酒肆的大掌柜看到王管家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明白几人的身份,他早已接到了黄明珠的信鸽。
    “老爷,您一路劳累,小的早已准备好酒菜,为您接风洗尘,”酒肆大掌柜姓黄,来自黄家外房的一枝。
    “有劳黄掌柜了。”
    黄家酒肆一共两层,大厅内摆放着几十张酒桌,坐的大都是小商人,二楼有十多个雅间,一般用来接待有身份的客人。
    在黄掌柜的引领下,尤马兹·拉拉船长带着两位队员,王管家来到了二楼。
    他们刚刚坐定,小伙计们就送上来满桌菜肴,两壶浊酒。
    在盖伊星,用来酿酒的是一种名为粟的粮食。
    粟子很小,由于缺乏过滤设备,所以酿出来的酒浑浊无比,被称为浊酒。
    浊酒度数不高,两杯小赌,尤马兹·拉拉船长只是有点微醺。
    他由于已经成为真正的不眠者,不知道饥饿,自然不用进食,只是把各种菜肴都品尝一遍,就放下筷子。
    王掌柜和两位队员经过一天奔波,早已前胸贴着后背,自然大快朵颐,风卷残云。
    尤马兹·拉拉船长正在心中分析磨盘的死因,突然听到隔壁包厢有动静,这动静非常微小,他还是用不眠者的能力才能够听得清楚。
    “大哥,你知道吗,最近老头子又犯病了。”
    “又犯病了?这次死了几个仆人?抚恤金都安排好了吗?”
    “唉,这次老头子不是在宅子中犯病的,他在去翠云轩的路上犯病,害了过路的一个小伙计。”
    “翠云轩?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让老头子离开老宅吗?”
    “呵,老头子的性子和手段你也知道,谁能关得住他。”
    “也是,不过这样总不是办法,要不我们报告神术师俱乐部吧。”
    “大哥,你疯了吗,一旦神术师俱乐部介入,等待老头子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而且离开了老头子,我们家族就完了。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经商奇才吗,还不是那些人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才把生意交给你做。”
    “可...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今天老头子已经是第五次犯病了,比去年已经多了两次,病情明显更严重,一旦老头子的饼子彻底爆发,不但是我们家族,这整个城市都有可能遭到一场浩劫。”
    “大哥,我哪里能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我把城外的金矿开采完,我们带上金子,去西方国度投靠三弟,就把老头子的事情报告给神术师俱乐部。这样不但能保我们家族千年富贵,也不至于连累那么多人。”
    “唉,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对了,最近三弟来信了吗?他在西方国度站稳脚跟了吗?”
    “前天我刚收到他通过四海驿站送来的跨国信件,有了我们派去的人的支持,三弟已经干掉了三藩市的两个地下帮派,现在完全垄断了私酒市场。他最近正和三藩市市长的女儿打得火热,可能是想获得助力,朝仕途上发展吧。”
    “嗯,三弟是个人物,也有眼光,这步棋走得好,贩私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成为三藩市的头面人物,才能保住我们牺牲那么多人换来的富贵。这样吧,你明天再给他汇一个份额的金条,让他加快行动,尽早把那个市长女儿拿下。我总觉得老头子的病不能拖得久了。”
    “明白,明天我这就让管家亲自去办这件事情。来,喝一杯。咱哥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定无醉不归!”
    “来,干!”
    ...
    隔壁包厢很显然是两兄弟,在为老父亲的病情担心,但话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引起了尤马兹·拉拉船长的注意。
    害死一个小伙计...犯病的老头子...是否报告给神术师俱乐部...
    小伙计很有可能就是磨盘。
    而一个老头子犯病竟然需要报告给神术师俱乐部,而且报告的后果很有可能给他们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那么这个老头子很有可能是一位失控的神术师。
    神·古槐树失控了!
    这个念头让尤马兹·拉拉船长自己都觉得害怕,他并不清楚神·古槐树是几级神术师,不过即使神·古槐树只是一级神术师,他失控后,神术能力会大增。
    尤马兹·拉拉船长很有可能不是对手。
    他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多带点队员一起来了,谁能想到一个小伙计的死亡,会牵涉到一位失控神术师呢。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相关证据验证。
    尤马兹·拉拉船长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和队员,王管家一起喝酒。
    王管家知道尤马兹·拉拉船长平日里在黄家大宅并不喜酒,现在却和自己再三碰杯,还以为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尤马兹·拉拉船长的好感,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又让黄掌柜端上两壶浊酒。
    尤马兹·拉拉船长一面和王管家喝着酒,一面留心对面的情况,等到听到对面传来二人离开的声音,他走到包间里的窗口上楼下看去。
    设计酒肆的伙计深谙客人们的心理,在每一个包间都设计了一个小窗子,通过小窗在可以清楚看到大厅内的情况,让花了高价的贵客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如果楼上贵客愿意的话,还可以冲着楼下客人的菜肴里啐一口唾液。
    尤马兹·拉拉船长在窗子前等了一会,就看到两位男人从楼上走了下去,其中一位身穿翠绿绸缎长袍,身材瘦高,手指上带在一枚翠绿扳指。
    另一个身穿紫红长袍,个头较低,非常胖,走起路来裹在腰间的绸缎差点被撑破。
    两位队员看到尤马兹·拉拉船长走到窗子前,立刻受到了门口。
    王掌柜则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位爷喝醉酒了,撒酒疯呢?
    他小心地凑过去,声音压低:“老爷,楼上就是客房,一应用具都照夫人的吩咐,换了全新的,要不您先去休息?”
    “过来!”尤马兹·拉拉船长招了招手。
    王掌柜犹豫了一会,看到他并不像喝醉酒的样子,这才走到窗口,向下望去。
    “看到那两个人了吗,你认识不?”尤马兹·拉拉船长指着即将走出大门的翠绿绸缎和紫红绸缎二人。
    古槐城虽然比黄土城富裕,不过绸缎衣服依然是只有富人才能穿得起的。
    而城里的富人,王掌柜这位专门跑关系的,应该认识。
    果然,王掌柜只看了一下眼,就认了出来,笑道:“他们啊,全古槐城的人都认识那二位爷。”
    “胖的那位叫阳游天,瘦的那位叫阳游地,他们还有个弟弟叫做阳游月,这哥三就是神术师神·古槐树的儿子。”
    果然是这样...
    尤马兹·拉拉船长又坐回座位上,想了一下问道:“你能详细介绍一下这个哥三和神·古槐树的情况吗?”
    王掌柜心中一震,手中的酒杯“啪”地掉落在地上。
    他顾不得捡,小声问道:“怎么,您这次要调查的事情,竟然和神·古槐是有关?”
    他只知道尤马兹·拉拉船长这次来到古槐城,是要调查一件事情,至于是何事情,黄家当家人黄明珠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要他全力配合。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与一位神术师有关...王掌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他并不是对黄家不忠心,事实上,他本是一位流浪儿,是黄家把他从大街上捡来,教他读书识字,让他成为一位统管三家店铺的总管,每年都有不菲的分红,靠着这些分红,他还娶了以前侍奉老太太的小丫鬟为妻。
    可以说,黄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曾数次舍身为黄家抗灾顶难。
    只是,神·古槐树可是神术师啊,呼吸间就能屠灭万千人的神术师啊。
    看到王掌柜满脸惊恐的表情,尤马兹·拉拉船长自然明白他心中的畏惧,耸了耸肩膀,笑道:“我怎么调查一位神术师呢。只是对这两个人感兴趣罢了,你看,他们身为兄弟,却是一个胖如肥猪,一个瘦得跟麻花一样,岂不是可笑。”
    王掌柜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大爷,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他说着把地上的酒杯捡起来,用衣服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斟满酒:“来,老爷,咱们走一个。”
    浊酒下肚,王掌柜这才完全成刚才的惊恐中挣脱出来,他夹了两口菜吞进肚子里,笑道:“老爷,你有所不知,他们哥三还是三胞胎呢。”
    “当年生他们的时候,神·古槐树,还不是神术师,只是一个小地主。不过他却有一个长得貌美如花的妹妹。这个妹妹嫁给了古啊拿城里一个神术师家族的当家人,当然,这个当家人当时已经年纪古稀,他妹妹嫁过去只是给人当小妾。”
    “可是,神·古槐树为人善于钻营,嘴口又甜,就靠着这层关系,他在二十年前的黑塔降临中,成为神术师。成为神术师后,神·古槐树觉得呆在古啊拿那种神术师遍地的大地方不舒服,就回到了这里,这里原来的名字是柳木城,以优质柳木而闻名。得知神·古槐树这位神术师要回来,官府连夜就把柳木城改成了古槐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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