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石桌前几人侃侃而谈,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似乎将她方才的抱怨也全抛诸脑后,当真能黑心至此?
    栾怡咬着唇瓣久久不知该不该如何开口,更深怕开了口引来众人不悦,自知还是有的,要是几个人计较起来,一人赏她一招也足以叫她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
    瞥了眼颇有自知之明的小姑娘,颜娧终于放下茶盏,双手交迭石桌,似笑非笑的问道:“还不下山?”
    “小叔父应该等着了。”相汯没忘搭上一把。
    留她在此地的作用,小妹儿已毫不保留地告知。
    能顷刻间治愈璩琏,却无法快速疗愈相泽,怎么说都容易被诟病,所幸璩琏这次伤了根本恢复时长,否则真难掩盖真相。
    她能保证相泽康复,不过不可在短期内复原。
    同样来自北雍,相汯经此也深知小妹儿对北雍后宫的特殊,小叔父在北雍做了什么也不是全然不清楚,如若小叔父能康复,恢复得慢些也没有违背祖母心愿,两害相权取其轻,怎么也得选择慢慢康复。
    想来小妹儿还要在东越待上一段时间,担心小叔父康复就往北雍折腾,她要是来不及回去指不定又搞出什么头疼事儿来。
    不算上前面诸多恩情,即便小妹儿身边之人不是他,要他撒手不管眼睁睁看她为此劳心伤神,心里多半也放不下啊!
    “如若连那么一丁点的利用价值都没有,妳觉着为什么我们该留下妳?”
    承昀眼底一闪而过的冷然,嗓音清冷得叫栾怡更是阵阵寒颤。
    呜……犯错之人,是的确没有资格谈条件,几番天人交战后,栾怡朦胧大眼泪光闪闪地,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没敢再说出口,百般委屈地起身福身离去。
    “小妹儿也是心狠的。”相汯看着落寞而去的背影有感而发。
    “看着小姑娘伤心,这时候就说我狠了?如若她救不了璩琏,你还有机会说我心狠?”颜娧美眸里尽是戏谑。
    相汯被说得一噎。
    事后不论因果只看表面时,的确会觉得她冷情冷性,然而真有个万一被说心狠的又是谁?事过境迁的确容易叫人忘却始作俑者。
    轻抚着孙儿小脑瓜,容静意味深长地说道:“姑娘心里明镜似的,不需要我们多加揣测。”
    尊上方才那些话,摆明也是说给他了解,为何不对相家表明身份,如若牵扯了不该牵扯又扯不开关系之人,自然得对诸多事物守口如瓶。
    相家断不开相泽,大抵也是梗在尊上心中的那根刺儿,不说幼时所遇,光是暮春城一事,虽然相汯介入护送返家一事,也抵不了同谋养在家中的芥蒂。
    或许得等到相泽重返李家那日,此事才能有转机了。
    “我家小妹儿自是聪明伶俐。”
    “我家的。”
    没来得及过到干瘾便被醋意浓重的男人泼了盆冷水,相汯冷哼说道:“能过得了门再来说。”
    “过了。”
    承昀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场几人全部吃惊地挑眉看向颜娧,她都不知道何时过门了?也只能跟着看向发话之人。
    那一瞬,所有的疑问眸光转向承昀,被醋淹了口鼻的男人,酸得令人牙槽发软的醋劲,委屈地说道:“我西尧国都城门都迈了,摄政王府门坎也踏了,连皇城宫禁也进了,我的房门都闯了,都过了这么多道门了不是?”
    这话听得她唇际不自主地抽了抽,什么时候他竟成容易受伤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一堆了字,字字句句全酸得叫人无言以对,那眼神亟需回应的探求更叫她一时没了清冷,又被他等待响应地扯了扯衣袖,直接将她拉回人间重回娇俏可人儿地绯红了双颊。
    她要是一声不是,马上哭闹了?
    “是。”颜娧哭笑不得地应道。
    看着他只斗赢的公鸡,志气昂扬地瞥了相汯一眼,她心里着实甜,也着实羞臊,哪还有人前那般傲雪凌霜的气势?
    为了打击情敌,他也舍得拉下脸面啊!
    “你还要不要脸?”相汯气得不行。
    威名在外的西尧摄政王世子,堕落了?
    “你能不要,我为何要?”承昀轻挑剑眉,长臂揽过纤腰宣示着。
    相汯:……
    没了怀中人,脸面再多有何用?
    两个男子皆为人中龙凤,同为一女争强夺势,容静半身在佛门清静地,好歹也曾经年轻过,那氛围着实怀念啊!
    学着尊上被环抱的姿势也抱上孙儿,悠然笑道:“看好了啊!这都是祖父教不了你的,日后见着中意的女子,学好了才不容易被抢走。”
    容惟似懂非懂地点头,偏头问道:“就像今天把小怡扛回来?”
    听得孙儿唤上一声小怡,容静藏不住爽朗笑声,笑得孙儿遮起耳朵。
    笑得相汯扎心啊!
    这是说他连一个十岁娃娃都不如?
    有没有必要这么刺激人啊?
    “小妹儿当真非他不可?”相汯心里酸涩得紧。
    被当着众人问这样问题倒是头一回,颜娧稍稍拉开了俩人距离,一贯清冷眉眼难得换上了清波流盼,连唇际也不再是令人退避三分的清冷,好似唯有在承昀面前才会有的温婉动人,纤柔葇荑悄悄抚上俊逸脸庞,游走在深邃眉眼,滑过如山峰般英挺鼻梁,到那似笑非笑的傲娇薄唇。
    半点分神也没给相汯,她丝毫不忌讳的和缓笑道:“一起经过得多了,也舍不得放了,何况他真没能给上一个差字的地儿。”
    “妳还小,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相汯不死心地睨着一脸傲娇的男人。
    “肯拿命来骗的,他算一个。”葇荑缓缓握上骨节分明的匀称大掌,不舍地说道,“能抛下身份以命相随的不多见了。”
    相汯:……
    越问越扎心了啊!
    他不信真完全插手机会,只能不断告诉自个儿:来日方长!
    承昀能见得、听得这令人悸动的多情眼眸,动情话语,还外加令人心猿意马的温柔抚触,心里不知道有多感谢相汯的多次相逼,逼得小媳妇烦人了,连脸面也不管不顾地抛在一旁。
    否则按着小媳妇的性子,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听得这番温柔情话?
    敌人值得钦佩,也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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