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初露肚白,放眼已可遥望岑县戍卫城楼。
    瞧了天色尚未到城门通行之时,为此颜娧放慢了速度,徐行在晨曦映透的树荫林间,享受少有的惬意时光。
    谛听乖巧恭顺跟在身旁,也随着主子放慢脚步,舒缓长时奔袭的疲累。
    “阿娧,你终于知道跑太快了吧!城门都还没开呢!”
    清欢紧捉鞍绳累得生怕落马,轻靠在马鬃上打着盹儿,半眯着眼觑了仍不见倦怠的颜娧。
    快马一夜奔驰不累?
    “兄长不是想试试谛听脚力?”颜娧祭出了萌懂不解的大眼。
    上回出游带着一堆账目看得眼花撩乱,这回只带了银票与谛听,心态差异多大!哪还会觉着累?
    “也不需要试我整晚呐!瞧你把我累得!”清欢整张脸贴马背上喃喃抱怨。
    颜娧:……
    这男人晓不晓得说了什么?谁把他试了整晚累着?
    城门前颜娧停下马儿,远远了望城门口正盘验身份的官兵们,思忖了半晌。
    没带人出门,也忘了路引这回事儿,这下可好了。
    清欢见他看着城门的迟疑神情,连忙挺直腰杆,拉整了整衣物,一副等候拜托的自信。
    对于长年跷家之人,怎会不清楚发生何事?
    同为跷家人,路引这东西定会早早备下,看着一定是首次跷家缺乏经验。
    何况带着清家令牌附近州官何人不识?
    “需要愚兄帮忙?”清欢倾身凑近颜娧身前,立即引来听听低吼,连忙又坐直了身躯。
    她的铺子北雍各处县城都有,要弄一张路引绝非问题,倒是出来第一日便要泄漏踪迹了?
    光想就觉着不怎么美好。
    犹疑了半晌,她终于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兄长,我没有路引。”
    用清欢的路引至少拖延一下被找到的时间,实在不想太找被找着。
    清欢没稍微挑,宠溺笑着,拍拍胸脯保证道:“小事!包在兄长身上。”
    终于有件事儿能用上他,听着就美好!
    一夜下来,真被他不经意的比下去好几次。
    终于有件事儿能证明,颜娧真是年纪小需要照应的弟弟。
    天刚敞亮,真真看清楚她棱角柔美的脸庞,老是觉着那双萌动大眼里,淳澈得有点毛啊!
    再说了,男人长模样得祸害多少姑娘家?这要是把他带回家,指不定都能威胁到他的家庭地位!
    咦——
    哒哒前行,倏地停下马儿脚步,惹得马儿一阵不悦地嘶鸣。
    带他回家是个好主意啊!
    指不定那些姊妹们转移了注意力,以后不再时时刻刻逼迫他了!
    他蓦然回首,映着灿烂朝阳,勾出了一抹温暖慈爱的浅笑。
    颜娧被突如其来的姨父笑给吓得差点落下马,这半路来的兄长也有什么大招要使?只不过交个路引保她进城,能闹啥么蛾子?
    “清少主!”城门口张校尉认出清欢,客套地迎上来。
    长了门面的清欢,绽着自信笑颜介绍道:“带着我家新来的驯司四处走走,顺便看看两只苍猊能否乖顺配合。”
    张校尉回望乖顺驻守在马匹旁的苍猊,又看看马上年少颜娧,啧啧称奇道:“竟有如此年幼的驯司?我家那不长进的弟弟该检讨了。”
    “那是!我们清家能邀到这位驯司可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清欢夸大演示着颜娧身家背景,踏踏实实地吹嘘了一番,听得张校尉诚惶诚恐,不停投来钦服眼神。
    “你看看!何时看过如此乖巧安静的苍猊?是不是顶顶厉害?他锦袋里的猛兽吃食又比起我们清家高了手,我爹特意让我上北海广寒山请来的呢!”清欢调转马儿,哄着张校尉探向苍猊们,淘气朝着颜娧眨眼又抛媚眼。
    “是啊!头一次看到不吼生人的苍猊呐!”张校尉惊奇错愕后,朝着颜娧揖礼道,“在下佩服。”
    颜娧忍下嘴角抽搐的冲动,恭谨回礼道:“官爷过誉了。”
    这男人天生话胡诌?听听这死人都能说活了的本领!
    “你可别客气,客气了显得我们家随意了,张校尉,是不是?”清欢又是那自信高傲的撇嘴,仿佛低了自个儿身份,便诋毁了清家。
    能有这么往自家脸上贴金,还不许他人不贴?
    “是啊!清家可不轻易延请驯司呢!”完全信服的张校尉频频点头。
    清欢见目的达成,转动着真疲累僵硬颈项,倦怠说道:“从广寒山奔了几天几夜回来累了,张校卫能否容我们先进城找客栈歇下?”
    “哎呀!在下耽误清少主歇息了!”张校尉赶忙指挥下属放行,那还有什么查验?
    大摇大摆进了城,青石板道路两旁数个小贩,对着颜娧宛若护卫的谛听不停指指点点。
    大户人家养上苍猊多是为了看家护院,也没见几家能将苍猊给带出门溜街,不把大街上人们吓死?
    “兄长唬人功夫真是一绝!阿娧甘拜下风。”颜娧不得不钦服!
    这么一连串胡诌乱道,半点真实性都没有,能踩在自个儿家风上做文章,若是他爹来了,不晓得打不打死他?
    “嘘——”清欢赶忙制止颜娧接下来的话语,神秘兮兮地说道,“小点声,被听去了可不好玩。”
    颜娧不解回望,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呐呐问道:“还有兄长会怕的?”
    “怎么没有,多了去!家里眼线多,可怕!”他眼里千百个不愿意地怨怼,细声说道:“指不定方才城门口所说的话,已有人快马加鞭传回荆州城了。”
    颜娧嘴角再也抑不住地抽了抽,听起来也是时常翘家失败的?
    抑是怎么跑也跑不出家里范围而随意放生?
    “我们先到东西市街口的君子笑投宿......”
    “能不能换家?”
    清欢正想努力规划行程,这次换颜娧拦下。
    “不行!兄长好不容易有一百两银票能好好挥霍,怎能不趁机好好招待阿娧享受一番?”清欢说得那叫一个认真!
    颜娧听得不由得唇际勾起了同情的浅笑,男人没底气一样可怜呢!
    真是被管得严实的大孩子?
    生得男儿身,能自由游走口中的三州六郡毫无限制......
    只是口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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