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娧又推开承昀打算再沈一沈,这次被拦了回来。
    “我说还不行?”他完全落败在这自虐式的逼供。
    颜娧退离半寸,忍着哆嗦质问道:“说啊!”
    “我俩的爹娘都往越雍边境暮春城去了。”承昀得到消息也如同她一般怔愣,赶忙趁机将人捞上船,直冲船舱净房。
    颜娧忍不住一阵哆嗦,颤抖着问道:“他们让我别这样去,自个儿先去了?”
    熟门熟路地找来衣物给俩人换上,隔着花梨木雕琢玉屏各自怀着心思更衣,待颜娧走出净房,承昀已换上中衣落坐在床榻上,备着拭布等她。
    承昀为她拢干长发,似真似假地说道:“我们爹娘知晓客栈之事之后,恰巧有大批配有玄铁武器的神国使者在暮春城聚集,爹娘们觉着你老是被缠着不放也不是办法。”
    颜娧困惑问道:“越雍边境?”
    “嗯。”承昀选择在她身后缓缓叙述,不愿与她正面对视,轻浅说道,“爹娘各自带了不少暗卫,一举歼灭要接应那群人的余孽。”
    听闻玄铁武器,她纠结思绪猛然一撼,蹙起柳眉问道:“折损如何?”
    顿了顿,他选择据实已告,试图平静说道:“百余人。”
    颜娧陡然回身,捕捉到他来不及收回的愁绪,沁了冷汗的葇荑覆上大掌,沉着问道:“爹娘呢?”
    “受了点小伤,在回来的路上了。”被她探寻眸光凝视着如何静心?不敢回避地勾起淡然浅笑,语气泰然安慰说道:“最好的大夫在平安寺里,我们爹娘都会来。”
    能够让裴承两家折损百人的厮杀,该何等惨烈?
    全因为她?凝望着尾戒上的指环,那本破天谕透漏了多少事?
    颜娧抬眼不悦地问道:“为何我没有任何消息?”
    这群人瞒了多少事?
    承昀苦笑回道:“老门主拦下了。”
    “你怎么有消息?”她更好奇了。
    这群人故意不告诉?怎么如此?
    “为何连裴家也出手了?”
    不太寻常,隐于市的裴家从来皆是探听消息,不介入此等纷争。
    他若有所思地回望不曾放松的柳眉,思忖着该不该问出口,被那双秋水眸子逼得无可奈何只得缓缓说道:
    “他们的目标在颜姒身上,试图抓颜姒逼你就范。”
    单珩策划掳走花朝节艺竞女夷扮相者,不得不说她的盘算准确得叫人吃惊,如若没将颜姒在年节前嫁了,势必也会参与花朝节,难道她早就知晓会有此事?
    敬安伯府内外早在黎裴两家安排下成了铁桶,颜姒与黎承娃儿一同骨醉着,怎可能有疏失?
    她试着克制情绪平静说道:“出了这么大事,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
    或许,没有撼动山河的能力,至少照应身边之人总还能做到,被当成娇弱花朵豢养的挫败令她不悦。
    征询意见将她放在第一位,怎么有事发生真当她是十五岁的孩子?
    “老门主不想叫你操这心。”承昀如实说道,“有什么事儿需要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承担?”
    颜娧恼火问道:“要抓的人是我,怎能叫几个爹娘去冒险?”
    为她折损了百人,岂是揪心内疚能够言明?
    沉闷压在胸口实实地心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难道让你去送死?”他语调染了些许怒意,长辈们共同决议她能改变?
    今年花朝节魁首是敦睦伯府楚三姑娘,单珩当下察觉并非颜姒,便随手赏给了底下人手,等到敦睦伯府找回人,楚三姑娘已不堪受辱而自挂东南枝。
    京城人心惶惶,担心自家姑娘成下个遭毒手的对象,仅黎裴两家知道始末而更加注意颜姒安危。
    敦睦伯夫妻跪在朝英殿前哭了几天几夜,求雍德帝查明真相还女儿公道,至今也没抓到单珩任何尾巴。
    颜娧听完承昀所言,葇荑颤抖地捂着菱唇迟迟不语。
    一句送死,叫她心里又拧着疼,改变了两姊妹轨迹,结果害死了另个清白人家的小姑娘!
    扶着额际闭上眼静默思考着,单珩照着神谕走,如今一再再有不同结果,仍依然故我坚持神国复苏?
    颜娧抬眼问道:“你呢?怎么知道的消息?”
    “王府信鸽。”
    承昀早让府中暗卫定期信鸽来报,否则也不会知晓几个爹娘的打算。
    如今想来父王母后提前将信物全交给他俩早有预谋,原先以为仅探查暮春城动向,未料竟是结合了裴家发动歼灭。
    俩人要是有万一,他俩便直接掌管了西尧,信物在手,皇帝在右,谁敢有丝毫异议?
    她质疑问道:“你知道也不告诉我?”
    “今早得到消息已是定局。”承昀面露苦笑,沉着说道,“有约在先,定不言谎。”
    被这句话堵得死死的,颜娧满腹怒意还能往他发泄?
    她呢?有些话还讲不得,说不清。
    “京城之事,你可有话需要同我言明?”
    深邃眸光回望收起怒意的颜娧,对上视线那瞬间,她明显瑟缩而回避了眸光。
    得不到回答而放下了长发,揽上娇躯贴近胸膛,两人半湿长发迅速濡湿承昀中衣,锦缎下的宽阔胸膛,紧实肌理,若隐若现。
    羞红得她霎时一句话都没了。
    “我没有瞒你了,你瞒我什么?”承昀低沉魅惑的嗓音,在她耳畔呵气细语道,“为何着急把颜姒嫁了?”
    一个问题已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接着第二个,而且还以这种让人口水直流的诱人逼供。
    问题个个问在重点之上,暖人的怀抱非但没起到丝毫温暖,反而如坐针毡的难熬。
    “裴谚不是喜欢很久了?颜姒看着也欢喜,不凑凑?”颜娧瞧着越凑越近的薄唇,喉际愈发紧涩,藕臂一时也不知该放哪儿了。
    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那儿能碰得?
    “还有?”薄唇勾着轻笑,在耳畔轻轻吐息,如同问进心坎里的麻痒。
    “呃——”她缩着身躯不敢随意碰触被濡湿之处,突然觉着跳水逼供蠢死了!
    方才明明还能意气风发地责问,如今一点底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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