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信反应过来时,张三爸已经追着单耳神僧掠向对岸。
    只见一道诡魅般的身影在对岸的建筑群之中划过,身边的房屋、门窗、马车,还有人体,不断被狂娟的气浪摧毁、掀飞。
    刹那间,人群发出尖叫和怒吼,陷入慌乱之中,在明亮的灯火映照下,一张张满怀恐惧的脸庞,映入紧追而来的另一身影眼中。
    更被隔着一条河的白信看在眼里。
    “单耳,你该死!”
    张三爸怒不可遏,速度再增三分。
    一眨眼功夫。
    两道身影从白信眼中消失。
    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人的交手停止了。
    轰隆轰隆的声音不断响起,清晰的传入白信耳中,就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怪物闯进了那片建筑群,正疯狂大肆破坏一样。
    随着声音的响起,还能看见许许多多的烟尘冲天而起,往四面八方弥漫。
    白信目光闪了闪。
    左右环顾,看到旁边一根木杆。
    他想也不想,拔剑将木杆斩成数段,随便拿起其中两段,随手掂了掂。
    嗖!嗖!
    他运足臂力,将两段木杆扔向河面。
    接着,他运起真气,纵身飞跃,下落时借着河水中漂浮的断木借力,再次跃起,如此重复,两个起落终于跨越宽阔的河面。
    他抓紧时间,立刻纵身飞跃上一栋酒楼。
    站在屋顶之上,向远处眺望。
    只见一栋又一栋的建筑被掀翻,大股大股的烟尘升起,同时伴随着无数的惊呼、怒吼、哀嚎,然后,便看到一座三四层楼高的酒楼直接垮塌了下来。
    宗师级高手火拼的破坏力实在太强了,当日齐云峰等日的火拼,在他们两个动手造成的破坏性场面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这两个宗师还是经历过一番激战,实力大减的状态,其中一人更是身负重伤!
    最紧要的是,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白信将自己舍身处境的带入到他们的对手位置上,得出的结论让他双眼中满是苦涩:
    “我简直就像大人面前的婴儿,真是不堪一击!”
    就在白信暗自思索之际,黑夜与灯火交织的背景下,喧嚣声、轰鸣声陡然静了下来,夜风中送来的声音里,只能听到沿途被波及、伤害的无辜路人们的惊叫和呼喊。
    但就在此时,就在被灯光遮蔽了表面的黑暗深处,几乎让白信心跳停止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子,咱们又见面了!自从那天分别,姐姐我可是想死你了呢!”
    仿佛蕴含着无限魔力的声线,就如同恶魔的呢喃,在传入白信耳起,下一刻,黑暗中人影闪烁,一股无形的吸力笼罩白信,宛如一口散发出无匹吸引力的深渊,要把他吸摄、吞噬。
    以白信此刻的功力,竟然连站立都无比困难,身不由己的向吸力方向投去。
    也就在他横跨数丈空间,即将落入人手的瞬间。
    一股足以将血液冻僵的杀气在旁边突然冲天而起,陡然出现的男子就如同鬼神一般,单手捏成剑诀,对着白信虚虚一刺。
    轰!
    璀璨无比的湛蓝色剑气爆射,空气中响起狂风过境般的呼啸声。
    一瞬间,剑光如惊雷横空,剑气锋锐所向披靡,白信立脚处的屋顶直接被剖开,沛然剑力下压,赫然将整栋酒楼剖为两半。
    陡然间,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他完全无视吸力和剑气的双重干扰,合身闯到白信身边,一只手搭在白信肩膀上,一只手猛地一张,毫不畏惧地将手掌按向剑气。
    断金分玉地剑气在接触到手掌的瞬间,没有能够将这手掌斩断,又将挡在白信身前的那人轰杀,而是如泥牛入海,瞬间被这手掌吞食殆尽,接着,他提起白信,纵身后跃。
    两人见他突然杀出,抢走了白信,连忙就要追赶,但早一步掠走的那人,手掌猝然翻动,似乎在搅动粘稠的胶水,一举一动非常的吃力、缓慢。
    下一刻,手掌对准两人。
    挥手。
    剑气轰吐。
    轰隆!
    空气骤然间躁动,宛如加热达到沸点的热水,被急剧挤压压缩的空气如同钢铁一般凝练,在更加恐怖强悍的剑气带动来,铺天盖地地扑向两人。
    两人都识得这一剑的厉害,就连发出剑气的那人都不敢硬接。
    突然间。
    剑气在空气里炸开,轰隆隆的响声当中,散碎细密的剑气如同千千万万根细如牛毛的尖针,将两人一下子淹没。
    “快走!”
    同一时间,白信耳中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
    白信看向身边这人。
    是张三爸!
    此刻,他的脸色无比苍白,精神萎靡不振,气息亦变得无比粗重。
    显然,他的消耗非常大!
    白信知道此刻自己和张三爸的处境非常危险,慢上一拍就可能被背后那两人抓中,死无葬身之地。因而,他顾不得其他,瞬间把真气提聚调动起来,以诡魅身法带着张三爸向远处掠去。
    呼!呼!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剑气密雨中冲出,分别落向两边的屋顶。
    他们凝目看向前方,只见白信和张三爸的身影混入街道慌乱的人群中,朝着远处逃窜。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追上去。
    可在动身的那一刻,又心有灵犀般看向对方,同时皱了皱眉。
    彼此气机凝重,陷入对峙。
    但是谁也没有先一步采取动作。
    直到他们感应到又有气势不弱于他们的高手接近,甚至有人已经追了上去。
    他们才收了气机,彻底收敛,身子一晃,瞬间失去了踪影。
    另一边。
    白信把轻功发挥到前所未有的极限程度,两耳之中风声呼啸,身旁的景物疯狂倒退。
    在疯狂赶路的同时,白信把精神感知开到最大,冥冥之中的第六感提升上去,只要有任何警醒,就立刻做出改变。
    一路上,他带着张三爸躲过了好几拨危险,最危险的一次,几乎是与一位宗师隔着一栋房屋错开而过,如果不是白信禅法高深,气息收敛,张三爸亦精通隐藏踪迹的手段,只怕两人就要被抓了。
    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师父家宅所在的那条街。
    这些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搜查时都远远的避开了周侗居住的区域,当白信绕路躲猫猫似的来到这里,脑海中频繁响起的警报声一下子中断,再也没有响起。
    “看样子是安全了。”
    白信嘀咕着,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躁动的气息渐渐平复。
    “放心好了,这里是老周头的地盘,那些家伙不敢轻易闯进来的。”张三爸的气色稍稍好转,看到四周的景物,立刻认出这是什么地方,笑着说道。
    “你似乎和我师父关系很好?”白信一听,不由好奇道。
    “是啊,当初我们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呢!”
    张三爸由白信搀扶着,边走边说,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当初我领导天机组织众位兄弟为大赵国舍生忘死,在西夏战场曾经与老周头力战西夏一品堂诸多高手的围杀,如果不是老周头奋力搏杀了他的对手,又及时救援,我只怕早就死在西北了……”
    “后来,老周头因为偶然救下当朝官家,获封受赏,成为御拳馆的总师范,而我得王介甫王大人器重,参与变法,为壮大国力而奋斗。只可惜新党遭旧党清算,我和天机组织被奸相下令铲除,只能仓皇京城,亡命天涯……”
    “粗粗一算,上一次我来这里拜访老周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白信边听边走,很快搀扶着张三爸进了师父的门。
    院子里月色明亮。
    一道洁然身影屹立在院中。
    是周侗。
    他转过身来,凝目看向张三爸,语气中带着丝丝激动:“老兄弟,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张三爸咧嘴一笑,不无动情的笑着说道:“是呀,算起来有十几年了。我都想不到,咱们两个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老男人快步接近,抱在一起,用力的拍着彼此的肩背。
    然后,不约而同的仰天大笑。
    “今日咱们兄弟相会,一定要畅饮一番才好。”
    “好!我就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要陪兄弟你喝个痛快!”
    两人说笑间,往里屋走去。
    “哦,对了,这个给你。”
    张三爸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叫住白信,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塞到白信手里。
    “这是……?”白信疑惑的接住。
    “这是我斩杀单耳神僧之后,从他怀里搜出来的,应该是他引以为豪的‘四化(大)法’吧。”张三爸不甚在意的说道。
    “四化(大)法?”白信心里一动,看向封面,果然是这四个大字。
    能让一个宗师引以为傲,这本武功秘籍毫无疑问是天下少见的绝学,哪怕在宗师里面算不上上乘,也已经超出世间九成五以上的武功秘笈了!
    拿着这种珍贵的武学秘籍,白信心里倒没多少激动,更多的是感觉奇怪:“单耳神僧这人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武功秘笈随身带在身上,会不会有诈?”
    “我倒觉得很正常。单耳神僧这人生性狡诈多疑,不相信任何人,亦不死忠于任何人,相信的只有自己。而且他贯来嚣张自傲,觉得自己的四化(大)法是普天下最厉害的功夫,且还自信自己比创出此功的祖师还要厉害。这样的人,你以为他会把秘籍放在什么地方呢?”
    张三爸笑着反问,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谨慎一点也是好的。你把这本秘籍交给老周头看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也好。”
    白信点头,把秘籍交给周侗。
    周侗接过秘籍看了一边,又闭目思忖片刻,才终于赞叹道:“好一部化劲、化力、化败、化气的绝学!难怪单耳神僧自以为能以此功傲视天下,实在是这门功夫有独到之处啊!”
    白信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些痒痒,忍不住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这门功夫没问题?”
    “没问题,你放心练就是。”
    周侗把秘籍还给白信,又嘱咐道:“只是这门功夫注重化劲化力之法,尤其讲究自身武功根基浑厚,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你自身根基不够,不但化不了对方的劲力,更会被内力反噬,两者交加,足可使你伤上加伤。所以,你如果要练这门功夫,千万不要被它的奇妙用途迷惑了。”
    “记住,自身实力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我记得了!”
    白信郑重点头。
    周侗和张三爸又各自叮嘱他几句,笑着走入客厅,那里已经摆好了酒菜。
    看样子,周侗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
    难道他早就知道张头龙会和我回到这里……白信心中不由诧异。
    接着,白信去看了住在客房里的明霁雪和祝玉妍。
    两人在下午的时候顺利的从御拳馆里出来,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扰,安全抵达这里。
    在周侗的安排下,两人在客房了安身。
    白信过去的时候,客房里的灯已经熄了。
    他不打算打扰两女休息,就走到隔壁的房间里住下。
    拿出秘籍,细细阅读。
    “余自幼得恩师传授四化(大)法,苦修二十余年,终至宗师之境。其后博采众家之长,纳百家内功心法精要,四化(大)法终于超出藩篱,更上层楼。又精修十数年,功力渐深,少有敌手。
    喜哉!
    余功力已全面胜出祖师,武学造诣更胜之多矣!余自谦和,便道此功比四化(大)法多出一点,自称四化天法也……”
    秘籍开卷处的自序,道出了单耳神僧的心里话,他果然如张三爸所说,自认甚高,所谓的谦虚,看似“天”只比“大”多了一横,可其中的得意和傲慢却洋溢在字里行间。
    白信心里暗暗好笑,忍着笑意,看了下去。
    “……原来这门功夫是讲化劲化力,借力打力的绝学,迎敌制敌的原理倒是与斗转星移和乾坤大挪移相似,只是不知道它们的高低优劣……”
    “……最妙的是‘化败’这一化,它居然能将败势莫名其妙的转化掉,理论上败势越大,危险越重,反击的力道亦越是强大恐怖!”
    “单凭这一式,足可见这门武功的神妙!”
    “不过,‘化败’似乎本就是其他三化的加强版,研究起来,似乎还是没有超脱乾坤大挪移和斗转星移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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