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安定三中,音乐教室,古旧的挂钟指向午夜十二点。
    “开始!”
    王志早就等待这一刻,压低声音吼了一声。
    地上平摆一面镜子,镜子中心放了个小碗,碗里放有黑色的不知名液体,插着一支点燃的蜡烛,四个人围坐成一圈。
    王志盘腿坐在靠北一侧,按顺时针顺序,每人占据一个方向,依次是朱姗姗,赵思诚,胡启明。
    烛光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拍在了墙上,扭曲而诡异。
    他们每个人身前,都摆了切开的、四分之一的苹果
    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果肉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氧化,变成较淡的红褐色。
    随着王志的一声低吼,四个人手牵着手,闭上眼睛,照着旁边一张发黄破旧纸张上写的台词,开始同声念祷:
    “游离在虚空的使者,音乐教室的先知啊,请听到我的呼唤;
    “你是预言的化身,是开拓的皇帝,为羔羊拨开迷雾的重叠,是天上永恒的星;
    “以我的血为引,以我的灵为命,现身吧,现身吧;
    “如果你愿意来到我的身边,指点迷津,请接纳我的祭品,染红我的心……”
    王志边念,边悄悄睁开一只眼,窥视着旁边。
    今天天气虽冷,但朱姗姗仍穿了短裙,此时盘坐下来,露出两条雪白纤细的腿。
    它们莹白修长,看起来,比点燃的蜡烛更笔直细腻。
    王志吞了吞口水,呼吸略微变粗重。
    但安全裤的发明,很好的阻隔了他继续往上探查的目光,并且与另外两位男生的目光交接在一切。
    气氛略显尴尬,三人不甘心地在女生雪白的腿上、香肩半露的锁骨处,狠狠剐了几眼。
    很快,他们又各自闭上眼睛,嘴中念个不停。
    这其中,只有朱姗姗一直在很认真的诵念。
    四个人连续念了好几遍,但始终没见到变化。
    过了会儿,胡启明第一个念累了,懊恼道:“这真的有用吗?我听三班的人说他们也做过,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先知的灵出来。”
    “白痴,他们用些鸡血鸭血,当然不行!我这可不一样,这是从实验室偷偷带来的,魔药残渣!叫不出来是我们诚心还不够吧?”王志也有些懊恼。
    朱姗姗轻声道:“会不会是咒语的问题?这个咒语哪来的,怎么和传说中那个版本不一样。”
    她听说过原来的版本,要简单得多,大意是“先知先知你是我的今生我是你的前世如果你肯现身请在纸上画圈。”
    王志嘿嘿笑道:“他们那是假的!我这才是真的。”
    “老大,你怎么这么确定?”胡启明和赵思诚有些不解。
    “嘿,三年前自焚的那个女学生你们知道不?”王志故作神秘。
    “听说过听说过。”三人点头。
    三年前学校有个女生在宿舍里自焚,传出来的版本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说她请了音乐教室的先知,但没有按照规矩把先知送走,所以遭到了报复。
    “她曾经住过的那个寝室不是被贴了封条吗,我上次偷偷翻进去,在地上捡到的这个纸条,这才是真正的咒文,其他都是假的。”王志道。
    “王哥威武!”其他三人纷纷投来敬仰的目光。
    “那是,我们继续吧。”王志得意洋洋。
    “游离在虚空的使者啊……”
    这次,他们才开始念了没几句,火苗忽然激烈的抖动起来。
    “王哥,来了来了!”赵思诚惊呼道。
    只见碗里装的那些魔药残渣,居然慢慢的的、自己从碗里流了出来,像是有了生命。
    它顺着镜子,蔓延到几人身前放着的那一块苹果上,并且很快被吸收。
    “额……四个。”
    王志微微发愣。
    按照规则,谁的苹果被祭品染红,就由谁来提出问题。
    此时,四块都被染上色,这代表“先知”愿意回答所有人的问题。
    “每人问一个问题,不允许询问和死因有关的任何东西,只能询问和自己密切相关的问题。”王志吞了吞唾沫道。
    “嗯嗯,明白!”其他三人都激动中带着害怕。
    四块被魔药残渣染成漆黑的苹果,在晃动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幽森,摄人心魄。
    “谁先来问?”
    “王哥你先?”
    “我等等,还没想好问什么。”
    “姗姗先吧,女士优先。”
    “好。”
    朱姗姗其实有点按捺不住了,她双手合十作祈祷装:
    “先知,先知!我想知道,我未来的丈夫,是不是非常有钱?”
    “切。”
    三人心中鄙夷,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就问这种问题?
    烛火摇曳,漫起的烟忽然扭动,变成了略带扭曲,但能辨认的字符:“皿”
    片刻后,它直接消散,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朱姗姗感到迷茫,因为这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皿?还是四?意思是,“是”?或者别的意思?这东西好烦人啊,根本不说清楚。
    而其他人想的却是,真的回答了!
    音乐教室的先知真的存在,并且,它看起来,似乎比较友好,愿意沟通。
    “这次我来问了。”
    赵思诚一脸兴奋,提问道:“先知先知,我想知道,我爸的私房钱藏在哪儿?”
    “靠。”王志和胡启明暗骂,还说别人,瞧你这点出息!
    但随着赵思诚的话,烛光上再次严肃汇聚,变成一个符号:“///”
    “这是……”赵思诚也是眉头皱笼,忽然眼前一亮。
    这是三!藏在三楼的那个斜放的柜子里!
    其他人虽然感觉奇怪,但均注意到他脸上的喜色。
    王志暗骂一声没出息,然后瞪眼制止了想跟自己抢的胡启明,率先吐气开口道:
    “先知!我想知道,家里保险柜的密码!”
    嘶!两小弟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大哥就是大哥,这是要断了他全家的根,不愧是个狠人啊。
    不对,重点是,他家里居然真的有保险柜!一般家庭谁会整这个啊。
    三人纷纷对他殷实的家底以及败家的行径肃然起敬。
    这时候,“先知”也已经给出了提示,蜡烛上的烟萦萦绕绕,变成一个“||”,短暂的持续片刻,旋即消散。
    密码是11?
    王志嘴巴微张。
    不对啊,家里密码是六位数啊。
    也不是六个1,六个2这种,他早就试过了。
    他抓耳挠腮,旁边赵思诚则是试探道:“王哥,我在以前的书里见到过一种奇特的算法,我要是能算出来,是不是……”
    “有屁快放,真要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王志瞪了他一眼。
    赵思诚腼腆笑了笑,只不过结合他的长相显然笑的很猥琐,道:“我在古书上,见过一种叫做进制换算,虽然没有学会,但11=1010,这是它上面写的案例。”
    “11=1010?”
    三人都有些懵,王志则是找出纸条,记下“111010”,准备回家后尝试。
    这时,轮到胡启明提问了,他激动的搓搓手道:“先知,我想知道,我是否有额……”
    他话还没说完,烛火上便凝聚出了一个字:
    “|”
    这里胡启明最为务实,想问的问题是,他自己是否拥有魔药天赋。
    至于元力,这十几年练下来,当然早就知道自己是没有的。
    而魔药天赋不一样,有些人,或许因为学习成绩较差,偶尔出现明明有天赋、但自己却不知道的例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这是怎么回事?1?我还没问呢。”胡启明道。
    火红的烛光打在他愕然的脸上,暗淡诡谲。
    “等等。”
    赵思诚忽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发现,从刚才姗姗的开始算,先知给的提示,如果连起来……姗姗你的是什么。”
    “四。”朱姗姗道。
    “三。”赵思诚指着自己。
    “二?”王志脸色微变。
    半晌,也没听到胡启明接话,大家同时看着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去背对所有人,蹲在地上,似乎在看着墙发呆。
    “胡启明!”
    王志大怒,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
    “你发什么疯,说话,你得到的提示,是不是……
    “一!”
    王志的声音戛然而止。
    胡启明被他硬生生扳过身。
    又是一个乌黑发亮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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