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一怔,“怎么还需要想办法,解决什么?”
    赵 青青脸色一整,这才端出了自己身为领队真正该有的架子,沉重道:“你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吗?我们既然出来,代表的就是涅盘舞团,大家都知道这次来 参加省赛也有不少其她社团的人,我们之中要是个人被淘汰了就算了,万一到了最后因为这规则的改变所有人都没能拿到名次,这对我们对社团都会是一个深重的打 击。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自己最优秀的选手保持到最后,至于其他人可能要做一些别的安排,毕竟是要以大局为重。”
    这样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姜衫这才看出了赵青青绕了半天弯子是在打什么算盘,心里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果然,随着赵青青一番话说完,心里面都有了危机感的团员们视线顿时都落在了姜衫身上。
    姜衫最近人气高是众所周知的,上一场初选的时候就有观众是专程为了她慕名而来的,经赵青青一番隐晦的提醒,所有人都意识到规则的变化,受益最大的那个人就是姜衫。
    可 姜衫是什么人?临时被副团长安排进来的新团员,连训练都没训练过几天呢,能进来本就不让人服气。而一旦有大众评审的参与,就意味着不管你舞蹈跳的有多好, 都有可能因为没能合了人家的眼缘就被淘汰掉。舞团成员的号码是被连在一起的,能入围的名额就那么多,姜衫进去了就意味着其他人加大了被淘汰的可能性。
    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等着姜衫先表态,她们彼此之间也许有竞争,也许能力都不相伯仲,谁都不服气谁,可无论赵青青嘴里那个需要被配合着突围的女生会是谁,或者说是谁们,都绝对不可能会是此时站在她们面前的姜衫。
    骤然发难的赵青青这做法突然至极,也险恶至极,逼着姜衫必须要表态做出让步,也只能表态做出让步。
    姜衫垂着头,半晌没有做声。
    赵青青心中早已经畅快至极,初赛上姜衫出尽了风头,她早已经看不惯,规则的改变是带来了不少麻烦,可也给了她最好的机会来把姜衫给撤下去。
    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赵青青抱歉的看着姜衫,脸上满是壮士断腕的痛心。
    “我 知道这样的决定做出来会让许多人心里面不甘愿,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却一定是有人要站出来做出些牺牲的。大众评审只是临时搞出的花样,到了决赛的阶段绝对 不可能再这么草率,终究还是要让资深的评委来平评判,如果因为一些人的离开换得舞团更大的利益,我想大家一定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你们难道真的愿意看到其他 的舞团,或者连舞团都进不来的个人因为这突然规则的改变,就这么压在了咱们头上吗?”
    姜衫依旧是默不作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赵青青见自己说到这种份上,姜衫依旧不肯开口,语气就加重了几分,直接点名了。
    “姜 衫,我知道你好强,这次来参加省赛也是抱着一定要拿到名次的心态,但是你要知道,这毕竟和你参加的社团选拔不一样,正式的比赛根本就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即使这一次入围了,下面的比赛也不一定能够继续通过下去,而如果这一次涅盘全军覆没,那对我们是她的名声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不甘愿, 毕竟上一场比赛里面大家也看到了,有那么多的支持你喜欢你的人都来到了现场,大众评审里面肯定也有对你有好感的人,如果你参加比赛十有八九会通过,可然后 呢?如果接下来的比赛你没能通过,涅盘还要怎么办?
    赵青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眼神中满是站在大局考虑的决绝,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句句诛心。
    如果姜衫拒绝听从她的安排,结果她通过了而其她人被刷下来,那也不过是因为她的人气高,侥幸通过罢了。更进一步,万一到最后姜衫没能拿到名次,那她更是将毫无疑问的成为众矢之的,一个新人这样桀骜又不听劝告,一个自私自利的难听名声是怎么也跑不了了。
    赵青青自然是从来不认为姜衫能在省赛上拿到名次的,一个新人,又是训练不久的,竞争对手那么多,她要是能脱颖而出才叫见了鬼了。
    姜衫抬眼,平静的看向了赵青青,这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懂学姐的意思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学姐你口中的实力强弱是由什么来划分的呢?”
    有女生插话,“自然是按照班级的名次了,涅盘是有着自己的晋升规则的。”
    姜衫看过去,“那么也就是说,因为我是刚入社团的,所以就必定要成为那个那妥协的一个人了,还是说我若是通过了复赛,就是在置涅盘于不顾,如果我通过了其他人没有通过,那么最后的损失和结果就都是我造成的,也都要由我来承担了?”
    这就没人敢接话了,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真说出来却是谁都不肯说的,连赵青青都是在不住的暗示,她们身为同队的人,自然更不会厚着脸皮把这话直接给说出来。
    赵青青看着大部分人都开始是对着不松口的姜衫表现出不满,眼中几不可见的划过几分笑意来。
    “我知道这样的决定比较残酷,很多人心里面都会不愿意自己是…”
    姜衫摇了摇头,缓缓站直了身子,“不,学姐,你错了,这根本就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也不是谁妥协不妥协的问题。”
    姜衫的黝黑的眸子逐渐沉了下来。
    “你 说的对,我们是一个整体,涅盘的名声是要靠我们来打出去的,省赛失利对涅盘来说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可我却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认为现在处境危急呢?你又为 什么认为大众的眼光一定就会让实力强的选手淘汰下去?也许是这消息传的太突然让你乱了阵脚,才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选择,否则的话,这样的做法,就已经完全 是在自毁长城,也是在明显的偷换概念了。”
    姜衫抿抿唇,语气凝重而冷淡,“舞蹈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可以说,中国有多少 年的文明,就有多少年的舞蹈史,而在上下五千年宏伟的历史沧桑中,那么多优秀的舞蹈形式能够被传承被完整的保留下来,靠的可绝不是少数对舞蹈精通的人。舞 蹈实力强就是实力强,跳的好就是跳得好,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实力强跳的好,和能不能被大众审美所接受,竟然已经成了两码事了?”
    赵青青的脸色僵硬了下来,这哪里是她在偷换概念,故意扭曲意思的明明是姜衫!“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
    姜衫的脸色这下彻底冷了下来,全不给赵青青任何辩驳的机会。
    “学 姐作为我们这次的领队,应该想的是如何能够让更多的人通过正当的途径通过比赛,而不是用这些自甘堕落的手段来侮辱身为一名舞者最基本的道德准格。既然以往 有过不少同一舞团的人全部闯进决赛的例子,那么为什么换了比赛规则学姐就认为一定不可能了?你想的竟然不是如何能让我们继续走下去,而是率先示弱,这样的 行为抱歉我真的不能认同。”
    说着姜衫又将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了一遍,对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缓声道:“既然我们能够进入涅盘舞 团,就都是骄傲的人,也都是对自身实力非常自信的人,靠谦让得来的名次,学姐又怎么会认为有人会同意这样的做法。至少对于我而言,虽然我只是一个涅盘的新 人,可我有自己的傲骨更有自身的自信,我坚信不管舞技的高超与否,人气的高涨与否,如果跳得好,就必定能够被人所欣赏,如果跳得不好,那就是不好。”
    这一番话说完房间里面就鸦雀无声了,姜衫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摊在桌面上明刀明枪的说了个清楚,即使赵青青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以舞团的利益自居,可这样的手段毕竟还是没办法真正的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其中几个从赵青青提出想法后心中就有些犹豫的女孩子那脸上的表情就坚定了几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时时刻刻算计,她们也许会因为暂时的惊慌而下意识的去听从领队的意见,可心底里认不认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退 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心中不愿意也不服气姜衫的话,可她都已经说得明白到这种程度了,采纳赵青青的方法就是丢了身为舞者的傲骨,就是厚脸皮用下作的手段,就 算心里愿意的人这时候也不好再反驳姜衫什么。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意做背恶名,承认自己急功近利的那一个人,更何况万一开口了,被堵着挑出来做配合的那个 人变成了自己怎么办?
    还是先前迎合过赵青青的女生率先开了口,满脸不服气的看着姜衫,“那你说该怎么办?像这种时候光说这些空话 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要拿出解决办法来呀!眼见着复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说再多的豪言壮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如果都被淘汰下去了,光说的好听有什么用?我们有 什么脸回涅盘呀?”
    被姜衫堵得脸色铁青的赵青青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羞愤,她才是领队才是需要做决断的那一个人,在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什么问题,姜衫说的再光明正大也不过是怕她的决定让她不能通过复赛罢了。
    赵 青青当下就顺着女生的话头把主动权又接了回来,她一脸忧虑地看着姜衫,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虽然我是领队,可办法总是要大家一起来想出来的,你倒是说说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应对这件事情?我是束手无策了,毕竟复赛上大家准备的都是高难度舞蹈,好听话和壮志凌云的话谁都会说,谁都不能料定原先的舞蹈到底能不 能够打动那些外行人,按照原定的计划肯定是不行,如果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大家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就是了,只是…”
    最后一句赵青青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清楚楚。
    …只是如果做了决定,那最后的责任,你又能担待的起吗?
    姜衫当时跟张冰说的那一番话绝不是单薄的不知天高地厚和苍白的少年意气,她既然存着以涅盘为平台的方式将自己壮大起来,就必定要想办法一步步的把人心收拢。
    眼前一张张面孔之于十年后的她显得那样的稚嫩而简单,她们强作镇定,她们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惊疑不定,她们那样急需一个人来都告诉她们此刻到底该怎么做。
    姜衫脸上却没有一点被为难的紧张和紧迫感,出乎本只是为了为难姜衫和堵她的话的赵青青的意料,姜衫竟真的做出了沉思的表情,她从容的,运筹帷幄的勾了勾唇角,清清淡淡的开了口。
    “办法倒是有的,只是如果想有集体通过的可能性,接下来,怕是要拜托学姐们暂时听从我的安排了。”
    ☆、第62章
    姜衫的办法太过大胆,多半的人犹豫不决,还有少数几个不同意的,姜衫就只跟那几个有些心动的女孩子认真的讲解着具体要怎么做。
    听了一会儿,见姜衫的思路非常的清晰,一条条新颖的想法虽然大胆,却也的确极易吸人眼球,慢慢的,那些犹豫不决的也就都默许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顿时让站在一边等着看笑话的赵青青气了个半死,冷着脸上前打断。
    “好了,先不说这些,咱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赶去比赛的场地看一看,光在这里干说有什么用?”
    这时候就只字不提是她自己先把人召集过来说了大半晌的事情了。
    除了跟赵青青关系好的两个人以外,其他人就先拿眼看了姜衫,见姜衫点了头,才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赵青青那脸色已经发青了,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率先走了出去,“你们动作快点,时间不等人!”
    走到门口又不甘心,停了停脚步,“姜衫你跟上,先跟我去场地里看看。”
    她是绝对不肯给姜衫机会继续来挑战她的地位和权威的,姜衫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可她也没反驳,只是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其他急着想要继续听姜衫安排的团员就有些急,但赵青青毕竟是学姐,又是领队,她们不好直接要求她把姜衫留下来,可那心里面却已经开始对不分场合和时机难为人的赵青青有了意见。
    结果等赵青青和姜衫先到了会场,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舞台周围摆满了机位,来来往往的带着工作牌的男人女人正在调试摄像机,连投票用的按钮器都已经事先在座位上摆好了,那样子又哪里像是主办方临时起意的样子!赵青青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忙撇下姜衫去找人打听。
    等赵青青回来,那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了,对着晚一步赶到的九个人,赵青青硬着头皮道:“我刚才去问了,说是要在地方台上现场直播。”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一股紧张感顿时在所有人周围开始蔓延。
    她们都是有着舞台经验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本来不应该紧张,尤其是赵青青,她和楚凡一样都是上过电视的,可坏就坏在事出突然。先是临时通知改了赛制,再骤然得到要直播的消息,下面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故,所有人心里免不得就慌张了起来。
    众人都在六神无主的低声议论,赵青青则是打电话到团里征求建议,打了好半晌电话团里的领导也都只是让她随机应变,赵青青总不能告诉领导自己没办法可想,只能郁闷的挂了电话,这一抬头间,她却发现不见了姜衫,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姜衫人呢?你们谁见她了?”
    有女生忙道:“刚才我看到她好像是往后台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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