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榘没有川军将领想象之中的沉稳,上车没说几句话,急不可耐的要把刘湘单独请到隔壁车厢。
    “甫公,关于那封电报的时候,我想单独跟您谈谈!”
    “自从武汉除了那档子事,现在我跟谁谈,他们都不放心,天魁和文华跟我一起吧!”
    刘湘拍了拍座位上的扶手起身。
    注意他一言一行的韩复榘,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当初德州的事情,拖的太离谱,韩复榘有些后悔,不该得罪了冯天魁。
    他万万没想到,冯天魁在刘湘心目中,这么看中。
    听到刘湘的话,潘文华立刻起身,虽然没有搀扶刘湘,还是跟他很近。
    冯天魁看着韩复榘的手枪旅警备团,都被他本人叫带了这边来,跟川军警卫在一起,也跟着刘湘进去。
    “向方兄,说实话,抗战爆发到现在,你的所做所为,真的让我很失望啊。”
    刘湘还没进入车厢,就悠悠的开口。
    韩复榘大失所望。
    他原以为,有了刘湘的支持,能够在四川驱逐国民政府,倒蒋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现在看来,尽管川军出川以后,遭遇各种歧视,刘湘还是那个刘湘。
    “甫公,夜袭桑园车站、血战德州、坚守临邑、济阳遭遇战、徒骇河之战、济南战役、大江口阻击战、我也在打鬼子。”
    “怎么说,这些战役,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两年多以前,我就让小山提醒过你,日军忘我之心不死,你要及早做好战备。两年多过去,当初五个师,现在也才十万大军,民众的力量没有动员,你除了手下的那个手枪旅勉强值得称道,其他军械跟二十九军,西北军一样差,你对的起山东这片沃土,对得起这么多百姓支持吗?”
    “甫公,我们是国军,动员民众,有亲共嫌疑!这两年,我在整顿山东教育,律法上还是劳心劳力,很有建树的。”
    “我是说,山东作为一个人口大省,现在对抗战贡献,跟山东在民国的经济,政治地位极不相符,你打的这些仗的战果,加起来连人家阎锡山一个零头都不到!”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刘湘一边说,一边摇头,这时候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韩复榘正想解释,突然傅常在外面通报。
    “甫帅,紧急电报,小山来的!”
    冯天魁出门接过电报,看完电报,脸色都变了。
    电报上不要刘湘见韩复榘,他推断韩复榘联络宋哲元或者宁马的时候,肯定会说大帅已经同意反蒋,而收到韩复榘电报的宋哲元必将告密。
    火车上这一见面,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
    “特娘的,这该死的小子,怎么不早点发电报来!”
    急急忙忙的冯天魁把电报递给刘湘,刘湘都看傻了。
    他这次过来,就想阻止韩复榘联络宋哲元的
    张自忠为了掩护二十九军撤离,奉宋哲元命令,在北平跟鬼子谈判,虚以委蛇,最后人家脱身到了山东,想投靠同为西北军出身的韩复榘。
    在客厅等候通报的时候,韩复榘在内室故意大声说:
    “张自忠,不是当汉奸了吗?来找我老韩干什么,老韩可要打鬼子了!”
    人家走了以后,你还踩在人家肩膀上大肆宣扬,邀功卖直,在南京被成为张逆自忠,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口诛笔伐,逼得走投无路。
    收到周小山这封电报,刘湘全明白了,眼前这家伙可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家伙。
    想起前段时间,周小山还委托刘紫曼,在报纸上帮张自忠澄清,刘湘还在嘲笑这家伙管的宽。
    一转眼,脏水就到自己身上了。
    你特娘的跟宋哲元说我同意跟你合伙倒蒋。
    是你蠢还是人家宋哲元蠢?
    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拉上老子一起死?
    无妄之灾啊!
    刚才还风轻云淡教训韩复榘的刘湘看完电报,看着一口明晃晃的黑锅扣下来,惊的忽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日你韩复榘先人,你自己看,你干的好事!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当初你怎么坑张自忠的,现在自食恶果,你就不怕军统还有康泽别动队做了你,老子这次冤死了!”
    指着韩复榘鼻子还没骂完,忽的放下手来,对着冯天魁命令。
    “天魁,立刻给李宗仁发电报,看他的专列在前面还是后方,老子要下车!”
    “甫公,不至于,宋哲元我了解,应该不会告密的。”
    看着刘湘起身要走,韩复榘一把把他拉住。
    “你了解个屁,老子都不了解宋哲元,当初长城抗战我刘湘还敬佩他算条汉子,这些年在北平城泡软了骨头,七七事变以后,怂成这样。”
    看着韩复榘拉扯衣服,急的刘湘跳起来。
    他要赶紧发电报问问那小子。
    怎么应对现在这个局面,徐州火车站,韩复榘接一群川军将领上车,看见的人不要太多。
    韩复榘判断,肯定是电报出的问题,把刘湘手里的电报抓过来一看,阴谋败露,一脸涨的通红。
    “宋哲元真会告密?这电报是否确凿?”
    气急败坏的刘湘,再次从韩复榘脸上,确定了周小山的判断。
    气的话都说不清楚。
    “不告密……不告密……我跟你姓……韩!”
    刘湘看见冯天魁跑去发电报了,潘文华过来护着他,指着韩复榘鼻子骂。
    “甫公救我!”
    “救你,老子现在被你连累,自身难保,蒋某人未必会拿我怎么样,可是他手下那帮特务还不得把我往死里整!”
    真是自己跟老蒋杠上,被人暗算,刘湘也认了,这特娘的算什么?
    四川跟国府矛盾重重,川军忍辱负重的抗日,哪里经得起这混蛋这么折腾。
    “这里有一百万大洋,犒劳入鲁川军,我在青岛,济南,临沂还有别墅,送给甫公。”
    “青岛,济南,都被你丢给日本人了,青岛打不过,没人怪你,可是济南黄河天险,你一枪不放就走了,国人绝不会原谅你!鬼子占了半个山东,你的军队,连一半都没损失,我只能建议你跟国人检讨,承认错误,专心去打鬼子。”
    看着韩复榘递过来的银票,刘湘顺手一挥,银票就落在地上。
    看着银票飘落在地上,韩复榘也豁出去了。
    “甫公,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这么怕他蒋某人,我不过丢了个济南,可是上海谁丢的,无锡谁丢的,苏州谁丢的,南京谁丢的,我就不信,他老蒋敢拿我怎么样!”
    “他是不敢拿你怎么样,我跟你说不清楚!”
    刘湘眼巴巴看着冯天魁回来了。
    知道李宗仁的火车在后面,连忙让韩复榘停车,他要下车,这车不是去开军事会议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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