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定听着脸上黑了起来,谢远安和谢远承兄弟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长辈在暗地里打口头官司,凤卿等人作为小辈没有插话的份,二是依言上前去或屈膝或拱手行礼。
    谢远安和谢远承上前一步一人一个将凤卿和谢凤英虚扶了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
    谢远安仔细打量着凤卿,和蔼的笑着道:“你就是凤卿吧,长得真是好模样。不怪等得圣上和娘娘隆恩,为咱们谢家争光。”
    另外一边谢远承则也是对着谢凤英连道“好孩子”,上下打量着道:“果然是少年有为,模样、才气都是一等一的。”
    说着看着他因为受伤而挂起来的手臂时,又关切的问道:“你这手?”
    谢凤英连忙回答道:“没事,路上被山匪划了一刀,皮外小伤。”
    谢远承恍然的点了点头,又嘱咐着道:“那这伤可要好好养着,别没养好影响了以后写字。”说着又对身后的儿子侄儿等人道:“你们这几个当兄长的可要好好向凤英学学,你们都是二十好几三十岁的人了,不是至今只混了个秀才的名头就是至今连秀才都还没考上,你们凤英兄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轻轻却考中了解元。跟他相比,你们羞不羞愧。你们再不努力,谢家迟早要败在你们手里。”
    谢凤培几人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众人先在门口寒暄了一阵,然后谢远定等人将谢家三房的众人引进了谢家大房的大宅子里。
    进了里面,谢家的各房的女眷们也在里面等着里,然后又是一阵寒暄、客气或奉承。
    谢远樵这次回老家,终于享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人人都围在他身边奉承和讨好,这让他很畅快也很得意。
    众人寒暄过后,先坐下来喝了半盏茶,谢远定的夫人定大夫人便笑着道:“樵四弟、四弟妹、槛五弟、五弟妹,您们一路风尘仆仆的,舟车劳顿,不如先让人把行礼卸下来,您们也回院子先梳洗和歇息一番。今日晚膳大房会准备饭食,几房人一起在大房里用。一来算是给两位兄弟、两位弟妹和几位侄儿侄女接风洗尘,二来也当是个团圆的家宴。”
    谢远樵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定大夫人便连忙又笑着接着道:“樵四弟放心,三房的宅子我们都提前让人打扫干净了,一些破旧的家具我也让人换了一遍。”
    谢远樵这才点了点头。
    他正打算起来领着一家人先回三房的宅子,结果这时,一对年近四十的夫妇却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远定见了,先呵斥道:“秀六弟,六弟妹,你们这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我让人提前告诉了你们到大房来迎接四弟、五弟一家子回来,也不见你的人影。”
    凤卿听他称呼便知,来的便是四房的谢远秀夫妇了。
    凤卿记得王氏跟她说过,谢家老家这两代除了他们三房几乎没有什么能人出来,家族正在走下坡路。但就算这样,族中却也还是有些混得好的有些混得不好的。而这四房就属于混得不好的那一挂。
    除了混得不好之外,四房的子嗣还不丰。谢远秀夫妇原生了一儿一女,皆没有养住。如今膝下只成活了一子谢凤传,是个老来得子,今年仅有六岁。但却是个从出生就体弱多病的孩子。
    谢远秀一边携妻子进来一边解释道:“凤传这孩子又病了,我急着给他找大夫,所以耽搁了。”
    说完上前跟谢远樵和谢远槛拱手告罪道:“两位哥哥,对不起,家中孩儿病了,所以迟来拜见两位兄长,望兄长勿怪。”
    比起对谢远定等人来,谢远樵对谢远秀的态度却要和气很多,摆了摆手道:“不碍事,家里孩子的病重要。”
    两边又寒暄了半刻,谢远樵这才站了起来,带着三房的众人回了三房的宅子。
    谢家所在的整一条街都是谢家的宅子,除了谢家正支的四房人,还有其他旁支的族人聚居在此。出了大房的宅子之后,再走不足两百米,就是谢家三房的宅子。
    进门是个五进的大院落,面阔五间。
    虽然已经提前被人清扫过了,但大约是因为久没有住人的关系,院子显得十分冷清,感觉不到人气。
    云箭领着人帮着盛麽麽将马车上的行礼搬了进去,王氏由谢蕴绣和谢蕴月扶着和谢远樵一起走在前面、凤卿则扶着杨姨娘走在后面,然后进了宅子。
    凤卿看了宅子里面的景物,虽说是她的老家,但感觉不到任何的亲近感。她看王氏、杭氏和谢蕴心等人也是一样,对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倒是谢远樵和谢远槛兄弟两人,抬头望着这宅子,倒显得有些感慨伤感起来,谢远槛更是连眼睛都红了。
    谢远槛指着庭院的一棵大榕树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大哥爬到这树上玩,差一点从树上摔了下来。爹为此拿了板子来打了我们,罚了我们三天不许吃饭,后来是小妹偷偷来给我们送饭。”
    谢远樵感慨道:“是啊,一眨眼三十几年都过去了。”
    王氏给大家分配了房间,大房住在了第二进、二房住在了第三进。谢远樵夫妇、凤卿和谢凤英分住在了二进的五间正房里,谢蕴湘、谢蕴绣、谢蕴月和杨姨娘则分住在了四个厢房。其余随行而来的丫鬟下人则分散住在第一进和第四、第五进的房间里。
    定大夫人拨了丫鬟和婆子提前在宅子里生了灶,烧着热水。凤卿进自己的房间之后,稍微歇息了一会,然后便有人提着热水来给她洗漱沐浴。
    一路的风尘仆仆,凤卿也的确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等她整个人泡在木桶里,便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些。
    等她沐浴完毕,珊瑚服侍她从木桶里站起来,并穿好了衣裳。还没来得及重新梳妆,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凤卿妹妹在吗?我是蕴淑,我可以进来吗?”
    谢蕴淑,她记得,是二房谢远承的女儿。
    凤卿让珊瑚出去跟她说让她稍等一会,等梳妆完毕之后,才从内室出到外间,让珊瑚将她请了进来。
    谢蕴淑手里提了一个食盒,含笑走了进来,温声的对凤卿道:“凤卿妹妹一路舟车劳顿,定大伯母和我娘恐怕你们饿了,所以特意让我提了些糕点先让您们垫垫肚子。饭食很快就好了,您们先稍歇息一会,便可以去大房用晚膳了。”
    凤卿浅笑了笑,道了一声“多谢”。
    谢蕴淑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什么谢字。”
    凤卿发现了,从进门开始,每个人的嘴里,总是时不时的将“一家人”挂在嘴边,他们仿佛特别想要强调他们都是一家人。
    谢蕴淑将食盒放了下来,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点心端了出来,然后又含笑与凤卿道:“凤卿妹妹是在京城见惯好东西的人,不知道这沧州的点心会不会合妹妹的口味。”
    凤卿客气的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然后道:“很好吃。”
    谢蕴淑笑着道:“妹妹喜欢就好。”又道:“妹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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