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谁都听得出来,金大师最后那句话只是客套罢了,说句不好听的,在场哪个有资格同金大师交流炼器的?跟你讨论你听得懂么?
    所以其实大家都觉得这讲座已圆满结束,接下来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等金大师造好聚灵盆大家躺着赚钱就是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个不长眼的跳了出来。
    再看问话这人年纪轻轻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少人便存了看笑话的心思,想听听这人究竟能有何高论。
    金大师眼神一凝,已认出这人正是之前路过铁匠铺时,偶遇的那个思路清奇的青年,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兄弟但问无妨。”
    看到金大师和善的态度,也有些自认聪明的人自以为看穿了阳光的套路,不外乎是趁机刷一波存在感,好在金大师面前留下印象或是博取其好感。
    “这小子心机城府很深啊,不过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聪明人在那捶胸顿足。
    阳光怎么会去计较这种小人心思,为了避免刺激到金大师,他只是以一种尽量诚恳的语气说道:“前辈,你觉得这世上存在凭空造物这种事吗?”
    金大师一愣,没想到阳光竟是问了个与聚灵盆毫不相干的问题,不过很快,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传言修为到了极高明的境界,是有可能掌握虚空造物这种神通的,当然这只是传言,老夫也未曾亲眼见过。”
    “不过,老夫还是相信这种事情应该是存在的。”
    阳光摇了摇头,说道:“前辈可能听岔了,我问的是凭空造物而不是虚空造物,也就是说不消耗灵力不消耗能量不消耗任何东西,凭空造出某物来,大师您觉得可能吗?”
    金大师一怔,而后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阳光一眼,缓缓回道:“这自然是不行的。”
    阳光微微一笑,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世间万事万物运行自有其规律,就好比那水往低处流。”
    “若我们定义一个称呼‘势’,水在高处时称其势大,低处时势小,则我们可以认为,事物的状态总是自发由势大向势小转变的。”
    “那么我想问的是,金大师您觉得在没有外力干扰的前提下,世上存在由势小向势大转化而不引起其他变化的情况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金大师没有再回答阳光的问题,反而是沉声说了这么一句。
    金大师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但也没有像阳光担心的那般露出怒色。
    他脸上带着三分讶然、七分兴趣的复杂表情,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所思所想?”
    阳光摇了摇头:“不算吧。”
    “是吗?”金大师不明所以的反问了句,也不知对于阳光的回答他是信或不信,然后又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从何处借得外力?”
    “修为、粉末,”阳光谨慎答道,“晚辈愚钝,只想到这两种可能。”
    “呵,你可一点都不愚钝……”
    金大师话音刚落,阳光突然听见脑海中传来一声声响:“可选任务已完成,请于兑换功能开启后抽取奖励。”
    听到这话,阳光喜出望外,这几乎是他预想中最理想的情况了。
    不仅完成了任务,而且看这金大师一时半会也没翻脸的意思。
    于是,阳光赶紧见好就收,抱拳一礼道:“多谢大师解惑。”
    见金大师没有更多表示,阳光转身就走,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镇长府中,金大师沉思一阵后,突然开口说道:“聚灵盆的构思尚不完善,老夫还需要更多时间来斟酌,就暂不接受各位的捐献了。”
    说罢,他拿出之前收下的灵石,也不管在场之人如何去分配,自顾御剑而去。
    而这个时候,场中诸人基本上还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只是金大师和那小子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堆什么“虚空造物、大势小势”之类大家听不懂的话,然后金大师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于是就不乐意带大家赚钱了。
    这么一想,在场众人顿时对阳光恨得牙痒痒起来。
    不得不说,对这种人,真是应了一句:无知是福。
    其实,刚才发生的事很简单。
    首先,阳光只是借着凭空造物的说法,指出聚灵盆不可能凭空变出灵石,金大师也承认了这一点。
    然后,阳光以水流高低暗喻集聚的灵石和弥散的灵气,指出没有外力作用下,不可能由灵气向灵石转变而不引起其他变化。
    金大师一句“外力何处借得?”的反问,其实就已经变相肯定了阳光的推测。
    而阳光给出的两个答案中,有一个正好是事情的真相,所以在金大师说出“你一点都不愚钝”暗中承认这是一场骗局后,系统立即认定阳光完成了任务。
    揭穿骗局、找出真相,阳光都已经做到了,至于吃瓜群众们完全没听懂,那只能怪他们太蠢,跟阳光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阳光为何从一开始就认定金大师的“表演”是一场骗局,那还得感谢焦耳、克劳修斯等前辈先贤了,感谢他们提出来的热力学第一、第二定律……
    总之,当陈远在四海集货铺等到掌柜终于用低价买到储灵石,然后又从铁匠师傅那拿回做好的机体零件,走在回山的路上时,他的心情是很不错的。
    阳光已经开始憧憬起来,自己的首抽究竟能抽到什么宝贝了。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阳光遇见一个人为止。
    这人挡在阳光回宗的路上,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人的音容笑貌阳光并不陌生,因为仅仅半个时辰前阳光还和他有过一番深入的学术交流。
    “金大师,没想到你一路跟到了这里。”阳光苦笑着说道。
    “这回你错了,小子,”金大师笑吟吟的说道,“我并没有跟着你,只是听到你和四海铺掌柜的对话,知道你的来历后,提前在你回宗的必经之路上等你罢了。”
    “镇上人多眼杂,所以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至于是什么事情嘛,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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