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是来这里说对口相声的吗?”杨旭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顺手找到了开启密室的机关,书架开始移动,露出了一间密室。
    密室上面用钥匙圈挂着几圈钥匙,这里的主人贴心的在上面用胶带沾上了钥匙的用处,地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几个保险箱,杨旭故技重施,挨个用药水腐蚀开保险箱的箱体。除了一个保险箱里面放了一本账本之外,其他保险箱里面都塞满了手指粗细的金条。
    “这得值多少钱啊。”沈清明边说边弯腰去捡金条。
    杨旭拦住了他:“这些金条别动了。”
    视财如命的杨旭也能转性?沈清明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等一个解释。
    “天师道有规矩,不取不义之财。俗话也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不干净,拿不得。”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杨旭流下了心疼的泪水,但是他的的确确没有多看那些金条一眼。
    沈清明只好作罢,去拿箱子里面的账本,小声抱怨说:“这年头讲规矩有什么用。”
    “这规矩,就是我们和他们的不同之处。”杨旭取走钥匙,正经的说,“我们也是鸡鸣狗盗,翻墙入户的人,现在做的事情和犯人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沈清明说了句实话。
    “这个规矩,就是正邪之间最后的分界线。”这话说完杨旭自己也笑了,“没想到我也有说出来这种话的一天。”
    沈清明也不抱怨:“行了行了老板,回去加点工资就好了。”
    “正义之士谈钱就庸俗了,我们现在是为了正义而战,你觉得正义会有很多钱吗?”杨旭赶快从小门窜出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对于杨旭来说,谈钱真的很伤感情。
    有了密码钥匙,密码门也很简单的就打开了,三楼的装修风格完全和学校不同,玫瑰色小灯,暖色墙纸,酒吧吧台,这层更像是情人旅店一些。
    电光火石之间,沈清明想通了了一些事情,那些城里的朋友,那些被送到这里的孩子,一切都不言而喻。
    漫长的走廊里面还有几盏灯在亮着,间杂着男人的鼾声。三人蹑手蹑脚的寻找李冬双胞胎的踪迹,怀里的账本足够摧毁这条肮脏不堪的人口贩卖网络了,没有必要节外生枝。一直摸完所有房间,都没有发现失踪的孩子,现在唯一的可能只是在走廊尽头的那一扇门之后了。
    杨旭用钥匙轻轻打开房门,推开一条小缝,能看到婴儿床的一角,大喜过望的三个人溜进屋子里面,掏出李冬给的照片和孩子对比。
    “得了,是李冬的孩子,给孩子嗅一点镇魂香,赶快带走。”杨旭又掏出一管药水,再孩子的鼻子底抹了一下,原本还乱动的婴儿顺便变得乖巧无比,天知道他身上带着多少药水。
    沈清明眼睛一亮,说:“厉害啊这个,咱要不拿这个秘方做成药水去卖吧,保证赚大钱。”
    “你怎么也掉钱眼里面去了。”杨旭感觉地位受到了挑战。
    沈清明说:“你又不发奖金,那就只能开源创流咯。要不咱们拿之前那个药水,去公安局注册一个开锁公司?”
    “来这里就为了钱?”
    “当然咯。”杨旭说。
    “是这样的。”沈清明说。
    秦夜游看着他俩:“不是我问的?”
    “也不是我的问啊。”杨旭问,“那是谁问的?”
    灯被打开了,房间的角落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材消瘦,天生一副倒三角脸,脸色煞白,不仔细看和吊死鬼一样。吊死鬼明显已经在这里等他们等了好久。
    杨旭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李水?”
    “等你们等好久了。”李水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夜进来的?”沈清明自觉得潜入行动万无一失,不可能被别人发现。
    李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今天下午村民说有外地人来找我,我给了他两百块钱,他就把一切都交代了,我就估计是因为那批孩子的问题,特意留下在这里等着你们。”
    根据著名学者沈清明的研究表明,一个反派一旦把重要的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就是他最想要人死的时候。
    “知道如此,你们现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为好。”李水冷笑。
    “这话应该是我们说吧?”沈清明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你伏击了我们,实际上是我们包围了你吧?”
    杨旭也反应过来了,说:“是的啊,我们现在人多啊,你都被我们包围了装什么装,你现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为好。”
    李水不再多说,掐剑指踩罡步,口中念念有词,结出莲花印,刹那间斗室之内妖风四起,寒意森森。
    秦夜游二话不说,直拳冲脸,足弓一弯,伺机待发。
    只听得妖风萧萧,秦夜游倒在地上,两眼微睁,丝若游丝。李水的眼白已经全盖住了眼睛,几道黑气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夜半三更,正是冤魂厉鬼复苏索命的光景,月光下,李水非人似妖,邪气逼人。
    “夜游!”杨旭一把拖过秦夜游,紧紧捏住他的人中,“这是天师道的禁术秘诀,卧槽这个人原来是同门?”
    “这位大哥看在我们是同门的份上让我们一马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是不是!以后逢年过节我们带礼物过来看你!”沈清明瞬间转变态度,开始求饶。
    李水一指他,黑气激飞而出:“聒噪!”
    黑气行进速度极快,转眼间把沈清明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性命攸关之时,杨旭飞身挡住沈清明,结结实实的挡住了所有黑气,垂直落地,等沈清明反应过来,杨旭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越到这种时候,沈清明反而冷静了下来,灵台明澈,神意相通。马良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这是天师道的拘魂秘术,能拘人的两魂五魄,而他的两魂五魄已经典给了他人,反而免疫了拘魂。
    李水见拘魂无效,双手结印将黑气幻化作一柄镰刀实体横在胸前,像毒蛇一样紧睁着沈清明。
    沈清明突然说:“用天师道的东西对付同门,你这种人不怕天道轮回不得好死吗。”
    “哈哈哈天道无非是有能者居之!他若是真的存在,为何不早现身?”李水狂笑,“什么天道,能挡得住我镰刀锋锐吗?”
    沈清明说:“哟,听老哥这个语气是受过委屈啊,不如趁今夜难得,说来听听。”他的话语有格外的魅力,让人下意识的一直跟着他的话题走。
    李水说:“你懂什么?天道是不是讲一个公平。”
    沈清明点点头。
    李水当年好像是受过情伤:“我当年喜欢一个女人,为了她我上刀山下火海,她却找个当地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男人嫁了?她为什么这么对我?还不是那个老头有钱?当时天道在哪?为什么不出来帮我啊!”
    “这个吧......话也不是这么说。”沈清明支支吾吾,心说李水说的有道理啊!“一个穷小子跑去和心爱的姑娘说我虽然没钱但是我有一颗爱你的心,不要和土大款在一起和我走吧我会给你幸福的。这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
    这就是言术高明的地方,不需要正确,只需要让听众认同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李水问。
    “有没有钱,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是你怎么就确定有钱的人不爱她呢?如果别人比你还爱她呢?你的刀山火海,究竟有多少真实成分呢?”沈清明说。
    沈清明说:“钱只是你失败的借口而已,掩盖了你其他的缺陷,譬如喜欢钻牛角尖,譬如喜欢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譬如没有良知底线。”
    “没有钱,只是你唤醒别人共情的借口,这和什么天道无关,只是你给自己找的一根稻草。”沈清明说,“不过也难怪,接受有理由的失败承认自己无能简单多了。”
    “不.....不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李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摇头大喊,“不是这样子的!”
    他的言论中出现了漏洞,他的在动摇,他内心深处开始在犹豫,曾经坚硬的铠甲开始碎裂。完整的逻辑链像长刀一样命中李水的要害,沈清明眯起眼睛甚至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这种状态就称之为言刀好了。
    言刀紧接着具化出来,成为了现实世界中的武器。沈清明身上拿起言刀,突然行动,用身体撞向李水,李水回过神来,瞬间消失于周身的黑雾中,沈清明只是思索一下还是只身杀入雾气中。黑雾骤然扩散,室内很快归于安静。
    ??一阵微弱的心跳声传来,沈清明紧握刀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声音时隐时现,正在快速的移动着,如同猎人伺机窥视着猎物
    ??等等.....李水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李水是猎人,而他才是猎物。
    ??雾气消散,李水出现在沈清明身后,沈清明没有回头,靠着直觉背身将言刀刺去,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镰刀挥出,带走了沈清明背后一大片血肉。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明好像听到了谁的一声嗤笑。
    ??沈清明再次开始进攻,完全是搏命的打法,然而在李水的无懈可击的防御下被一一化解,身上反而多添上了几道伤口。李水的攻势因为疲惫而稍稍滞缓下来,沈清明果断伸手抓住镰刀刀刃,黑气入骨转瞬鲜血四溢,而他也趁机突入李水的防御的死角之中。
    黑气顿时化作蚀骨之虫追击上去,瞬间包住了沈清明的手臂,沈清明守也不守,一刀直接奔李水身上插过去。李水哪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人,连忙退开数步,不料正好撞上婴儿床,摔在地上,沈清明趁机摆脱了那些虫子,打斗之间沈清明发生那些虫子根本没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伤口,心里隐约有了点感觉。
    一愣之间李水已经爬了起来,再次凝聚出长镰,沈清明慌忙招架格挡,且战且退,李水终究没有学过武技,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李水支起镰刀竖劈下去,沈清明一个驴打滚滚开到一旁,砍中他身后的墙壁,墙壁完好无损。
    沈清明心念一动,说果然如此,拘魂的镰刀没法伤到没有魂魄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能伤人,不能毁物。
    想到这里,沈清明随手拎起身边的水壶朝李水脸上砸过去,李水习惯性拿长刀一挡,水壶依旧命中了他的吊丧脸。
    “嘿嘿兄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沈清明一脸淫笑,拿言刀砍下一截桌子腿。
    “你想干什么?”李水还没反应过来。
    沈清明没回话,抄起桌子腿就往李水身上乱打。两个天师打成这样,也是很搞笑了。
    李水喊了一嗓子:“停停停!住手!”
    “怎么着?悔不当初初心不改改过自新了?”沈清明左手拎着言刀右手拎着桌子腿,威风凛凛。
    “想要你的朋友们活命就把桌腿扔了,不然我现在就把他们的魂魄击碎,落个同归于尽,我好歹也有两个人陪葬。”这时候李水也被打的一头是包,好像还有点委屈的样子。
    沈清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杨旭死不死无所谓,毕竟老是克扣工资,秦夜游当时殿后可是与自己有救命之恩,决不能大意:“好好好,扔了扔了。”
    沈清明言刀一摆,李水也有了一招决胜负的打算。两个人不闪不避,径直向对方冲过去,用真正的实力来一决胜负。
    ??锋对锋,刃对刃。镰刀与言刀相互碰撞,方寸间溅出火花。
    ??“你猜,天道能斩断你的镰刀吗?”沈清明说。
    ???雷鸣声,响彻八方,房间之中,光影明灭。天道长留不灭。
    一个人倒下,一个人站着。站着的那个人是沈清明。房间里面的黑气随着李水的败退而消散,被禁锢的魂魄回到了主人的身体里面。
    过了足足五分钟,杨旭才睁开眼睛,看样子是活下来了。
    “带上孩子,跑。”他说完这句话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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