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川刚才背对着,自然是没有看见面馆掌柜本来打算拿钱来帮他但被姬荡打晕。
    裴千川只看见眼前的匕首已经出鞘,正在自己被摁住的右手大拇指上比划着。
    只要废这一根手指他的整只右手可都算废了,裴千川看起来十分焦急和惧怕。
    “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还有别的银子没拿出来。再晚了的话,你这只手可就废了。”赵二面目狰狞,威胁着裴千川。
    赵二看裴千川还没有什么表示,他面色一狠,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高高扬起。
    见状,银子什么的他不去考虑了,裴千川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凉城是不能待了,看来要换地方了。”
    就在这时,裴千川动了。
    他右手食指弯曲,指尖猛地敲在摁着他拇指那只手的手指关节处。
    “啊。”一声轻微的痛叫。
    感到右手拇指上的力道一松,裴千川便顺势翻转手腕,四指抠住了那个地痞的脉门。
    他右手稍微一动,那个地痞就瞬间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麻,接着身子就顺着裴千川手动的方向而去。
    接着,那个地痞身不由己的把其余按着裴千川身体的地痞给撞了出去。
    这一连串动作看似复杂,但也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已。
    此时赵二手里的匕首落了下来,不过是落了个空,匕首扎进了桌子里。
    空闲的那个地痞反应不慢,立马冲裴千川扑了过来。
    裴千川面色平静,仿佛和之前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一蹬旁边的凳子,凳子受力向后倒去,把那个前扑的地痞绊了一大跤。
    同时他手一按,上了桌子,顺手就抄起一个桌上的茶壶。
    赵二正在低头拔着因用力过猛插进桌子不浅的匕首,但突然赵二感到身前桌子上多了一个身影。
    他抬头看去,还是那一张堆笑着的脸,但下一瞬间那脸上的神情变了。
    裴千川脸上露出一抹狠色,手里狠狠用力一抡,瓷白的茶壶就盖在了赵二的脸上。
    “啪!”
    赵二捂着脸惨叫着连连后退,依稀可见他的脸上已扎满了素白染血的瓷片,此时赵二的面目才是真的十分狰狞恐怖。
    几声尖利至极的惨叫后赵二疼晕了过去。
    那几个地痞也站了起来,抬拳向裴千川打来。
    这血腥的一击好像唤醒起了什么,裴千川咬着牙将一块意外插进手掌里的碎瓷片拉了出来。
    皮肉外翻流着血,裴千川却同样攥拳,用力攥拳,好像借着疼痛在发泄着什么。
    是九年来的流窜逃亡、食不果腹?还是多年的化名隐忍、把一切都压在心底?
    “是恨还是愤怒?”
    裴千川不清楚,那太复杂,他现在只想发泄,狠狠的发泄!
    有些事情一旦被引爆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比如说洪水,再比如说情绪……
    平时有多压抑,爆发的时候就有多疯魔!
    裴千川大喝一声,他像一头正在争食、满身伤痕的恶狼般扑出,眼神里闪着噬人的光芒。
    拳如急雨砸在几个地痞的身上,把他们打得连连后退。
    地痞的拳头也不时落在他的有些瘦弱的身上发出阵阵闷响,可是裴千川他不在乎。
    他能躲开,他本不必打得这么狼狈,但他不想躲!
    什么招式,什么闪躲都是狗屁!就让我们来比一比谁的拳头更硬!
    这个狗日的世道不本就是这样吗?谁的拳头硬谁说得才是对的!
    几个不通拳脚的地痞明显不是被裴千川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但裴千川不管,他瞅准一个倒下的地痞骑在他的身上,拳头狠狠的挥着,没有停歇,一拳接着一拳。
    “啪啪!”…“啪啪!”……“啪!”……
    面馆中的众人好像被这个平时见谁都是笑呵呵、目光纯净的少年突然转变都吓得呆住了。
    此时的面馆里静得可怕,只剩下拳头撞击皮肉的声音还一声一声的响着。“啪……啪……啪。”
    那个地痞的面目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甚至都可以隐约看得见森森白骨,很显然那个地痞已经断气了,他被裴千川活活打死了。
    旁边的那三个地痞早已爬了起来,但他们看着这一幕双脚发软却不敢再上前。
    裴千川好像是累了,慢慢的他拳头停了下来。
    他一转头,被血溅得满脸、早已红了眼的裴千川面目看起来是那么可怕,吓得那三个地痞直接就高声大叫着跑出了面馆,连晕过去的赵二都不顾了。
    这一声也好像提醒了面馆的众人,马上刚才还人满为患的面馆就惊叫着跑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昏过去了的面馆掌柜和赵二,还有表情怪异的姬荡:“我是不是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裴千川站了起来,他的双手也是血肉模糊,不停颤抖着。
    他就用这颤抖着的手从晕过去的赵二怀里搜出一袋银子,走了几步到了柜台。
    看到了昏过去了的面馆掌柜,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裴千川以为心善的掌柜是被刚才残暴的自己吓得晕了过去。
    他双手颤颤巍巍的把钱袋放在了柜台上,嘴里喃呢道:“掌柜的,承蒙您这两年对我的照顾。”
    话毕,转身欲走,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裴千川把钱袋拿起又放回了自己怀里,接着把那桌子上的五两碎银子拿起来放在了柜台上。
    “得,这都要走了,我就不给您添麻烦了。这五两银子是干净的,您可别嫌少。”
    姬荡就站在旁边看着裴千川,回想他刚才所用的招式。
    小擒拿手,流传很广的一门武功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他这少年出拳和行进之间却有种淡淡军中武道的感觉。
    这就足够了,粗浅的军中武道都不敢轻易示人,这少年身怀的秘密可是不小啊,居然这么“心虚”,一点痕迹都不敢露。
    看这少年的意思是想跑,怎么感觉他对官府很是忌惮。
    一开始他本可以出手不这么狠辣,只是教训一下几人最严重也不过是进去呆两天就出来了,可他一出手就是杀招……进了衙门被细查就有生命危险吗?
    “朝廷在逃要犯?”
    “两年前来凉州?两年前他估计才十二三岁,杀人?不应该?”
    “那估计就是被连坐的罪,株连族人这罪可不小啊。军中武道?”
    “看来应该家里有人是朝廷的武将犯了大罪被株连家人,而这少年应该是不知怎么的侥幸逃脱隐姓埋名至今吧!”
    观察出来的几点信息被一综合推断,姬荡已把这少年的秘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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