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音落下,下一刻便见屋门被拉开,从里头走出一个黑衣白襟的清贵男子。
    他那松软软的金靴踩着青石板,五官冷峻而精致,神情优雅却漠然,那双狭长的琥珀色眸子,携着冷霜傲骨,令人心驰神往。
    “师叔竟是醒的这么早?”莫长安好整以暇,仿若没有瞧见眼前之人的天人之姿,继续咧嘴道:“莫不是夜里头关了我,良心不安?”
    “没想到你倒是会做戏。”喉头微微一动,夜白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意味深长道:“看来你是觊觎这破咒扇很久了。”
    他虽面色凛然,却无端的带了股禁欲的仙气,任谁看了都要春心萌动。
    不过,可惜的是,看到这样一幕的不是旁的女子,而是不懂风情的莫长安。就见她歪着脑袋,低声笑了起来:“师叔说的是什么事儿?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明白?”
    低眉看向眼前的略显散漫的女子,夜白神色一动不动,眸底有犀利划过:“方才那欲说还休,小心翼翼的娇弱女子模样,可是与你平日有些不太一样。”
    他说的方才,显然是指和一达说话的时候。从莫长安故作被‘欺’的那一刻开始,夜白便知道,她心里头打了破咒扇的主意,毕竟这破咒扇乃子规门历代掌门拥着的一大法器,莫说是她了,即便是夜白本人,也未必能够拥有。
    “莫非我的话错了?”莫长安无辜道:“师叔其实有虐待我?还是说,将我锁在那屋里的,其实另有其人?”
    不过寥寥数语,顿时便将夜白噎的够呛,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他瞳眸冷淡,看不出丝毫情绪:“莫长安,你知道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莫长安摊手,人畜无害:“师叔究竟在说什么?为何我竟是一句话也没有弄明白?不然师叔再挑明一些,好让我也参悟参悟。”
    全然迷惑的神色加上那清澈的眸子,此时的莫长安,委实像极了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瞧得夜白忍不住嘴角一抽,心中平添了几分无语。
    只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多加追究,反倒是袍角翩然,转瞬便背过身子,朝着院落外而去。
    在那一刻,莫长安嘴角微松,笑意阑珊顿时倾泻。
    她知道,堪堪自己和一达的对话,显然一字不落的入了夜白的耳里,可如此对她来说,倒是无妨的,毕竟夜白无凭无据,没有理由咬着她不放。再者说,她的话也不算是弄虚作假,如今她与夜白实力不对等,自然不能再受制于他。
    只不过,经此一次,要不了多久,夜白就会知道不该对她动手……
    就在莫长安心中盘算的时候,就见背过他走着的夜白忽地停下步子,侧身望了过来。
    刹那之间,莫长安收了笑意,可谓迅速至极。
    “莫长安,”那头,夜白也不知是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就听他淡淡吩咐:“你过来。”
    “做什么?”莫长安挑眼,戒备道:“师叔可莫要忘了,我手中有破咒扇。”
    说着,她晃了晃掌心握着的那绘着美人倚栏望月,坠着八宝琉璃云纹佩的细绢纨扇,眼底有暗芒一闪而过。
    “破咒扇?”夜白如玉的面容含了三分轻蔑之意:“我若当真要将你如何,这破咒扇抵挡的了?”
    这话一出,莫长安便知道,夜白并不打算捏着此事不放,只心思一转,她便故作惧怕模样,双手环胸,咬唇惶恐:“师叔可不要乱来,我乃清清白白的良家妇女,抵死也万不能从!”
    夜白:“……”
    大约这姑娘,又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
    ……
    ……
    莫长安终究还是随着夜白,出了这南厢的院落。
    彼时天色朦胧,尚未破晓,阴阴沉沉的顾府老宅里头,凄冷冷的一片,除去朝露的声音,其余的倒是半点声响没有。
    一路随着夜白,绕过假山和花园,莫长安心中明白,他这是要带着她,前去昨日路过的那个阁楼。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时候,两人便抵达了阁楼的底下,四下寂静无声。
    压抑的气氛,暗沉的天色,阁楼耸立,徒增诡异。
    “我以为师叔打算今夜再料理此事呢。”停下步子,莫长安睨了眼夜白,莞尔勾唇。
    世间但凡流言蜚语,都少不得存着几分真实,正如顾府一般,外头人人都说,这里有妖鬼纵横,邪乎的很。
    而实际上来说,这顾府确实是有不干净的‘东西’留着,只是她不知道,这不干净的东西,是否和沈惜年的事情有关,毕竟……
    “不要吓跑了它。”就在这时,夜白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梢,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抹光亮:“这东西听觉极为灵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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