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冷静下来的越慕言,窝在占央的怀里,想起自己刚刚快像孩子一样嚎哭,丢脸的把头埋在占央的胸前。
    她已经很久不会这么情绪化了,只是在那帐子里见到的景象,真的是刺激到她了。
    占央心想,可能自己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吧。发现她情绪好了很多后,他也不追问到底是什么事,只是说起此行带回来的消息。
    “石台和普平的守备,都是胆小平庸之人。一个好财一个好色,都是容易对付的人。”占央缓缓的道:“夏邑前守备是个有些本事的人,他见邻城守备纵兵抢掠,就干脆主动的找上门贡钱贡粮还送兵丁过去。”
    “也是因这举动,夏邑的情况比南息和阳谷要好上太多。那送过去的兵丁,竟也有人出了头,爬到了上面,这回有不少消息都是从那人处得来的。”
    “有这人敲边鼓,给石台多送些银钱就能拢络住,至于那好色的普平守备就......”
    听到这里,越慕言一下子挺直腰,揪着占央的前襟凶巴巴的道:“不准给他送女人!”
    女人又不是货物,怎么能送来送去的,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不送不送。”占央哭笑不得的道:“我的意思是普平守备,有个心爱的宠妾,还是个软耳根子。而他那妾是喜好奢华之人,我们可以从那个妾下手,投其所好将人拢住,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难。”
    “嗯,这个可以。”越慕言听了松了力道,把脑袋搁在了占央的肩膀上,低声道:“真想这个世道早些太平。”
    “会的。”占央声音和缓,然后略侧过脸,在她的发上落下一枚又轻又柔的吻。
    除了他自己,无人会知晓。
    无奈留下来的温明楼,派上了他的用场。由他带着财物,去见那两城守备,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他世家子的身份,更添了几分把握。
    温明楼虽还不知矿的事,但也察觉这里有事隐而不发。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拼着女公子不悦,查一查到底是何事,就被任命去结交邻城的两位守备。
    事关重大,越慕言决定再晚一些,再将矿的事告诉他。当然,人也别想离开了,这里的事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直到瞒不住为止。
    三个月后,第一批铁矿开采了出来。
    直到此时,外界依然不知夏邑发现了矿的事。越慕言也不曾懈怠,此地除了她的命令,没有一个消息会传出去,是实打实的连只鸟也飞不出去,全成了守军的腹中餐。
    转眼便是半年,锻冶出来的一批兵器,将秘密运送至宜阳。
    离开宜阳已经近一年,越慕言自然怀念宜阳,于是此行她会同行。她把占央,还有逸臣都留下。担心自己不在,此地会生出乱子,连全大同也留在这里坐镇。
    再次路过南息,与她来时的模样全然不同。
    那鸡圈一样的城墙被扒了,正在用三合土重筑城墙。越慕言还让人在城外建了瞭望塔,若是矿的事走漏消息,有人敢发兵夏邑,南息也能很快发觉,然后第一时间送到夏邑。
    托消息瞒的好的福,此行顺顺利利的就到了宜阳。
    刚进入宜阳境内,探马就传消息回来,前方有大批人马靠近,飘的是黑边言字旗。
    人人都知道,黑言旗,是陇越王直辖的黑甲军。
    “女公子,看来是主上来接你了。”
    越慕言抿唇一笑,并不意外。不提兵器这么重要的事,她爹也数次来信催她快回来叫他看看。
    两军接近,越慕言正要打马靠近,就见对面有匹马快速的飞奔而来。转眼就到了面前,一个小少年翻身下马,拱手笑看着她:“长姐。”
    “瀚弟?”
    越瀚羞涩的抿唇一笑:“长姐,许久不见。父亲,正等着你。”
    近一年不见,越瀚长高了不少,越慕言刚刚显些没认出来。此时见他气色精神都不错,也挺欣慰的,笑着点头道:“走,同我一起去见爹爹。”
    “是。”越瀚动作利索的跳上马,勒马掉头。
    “驾!”
    两匹马一前一后奔驰向飘着黑旗的方向。
    远远的,越慕言就看见当头的一人朝她挥了挥手。
    “爹!”她也挥手示意。
    许久不见女儿,越秉言郎声笑道:“慕言我儿,快过来叫爹爹好好看看。”
    “嗯,瘦了,但也长高了。”
    越慕言笑嘻嘻的任他打量,待看到一边含笑的闻子墨,便上前拱手道:“先生,近来可曾安好。”
    “安好。”闻子墨也看着唯一算上是弟子的越慕言,回以微笑。
    见到女儿,越秉言喜不自胜,但女儿已经快是个大姑娘了,他也不能像前两年那样去抱她。
    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抚了抚她的脑袋。
    “我儿长大了呀。”语气里说不尽的酸涩,太快了,真的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好好陪陪她,女儿就已经长大了。
    越慕言笑笑道:“女儿长大了,便可替父分忧了啊。”她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兵马,那些车上装的都是眼下陇越军最需要的。
    一边有知情的心腹,笑着道:“此乃大功一件啊,若是女公子身为男儿,当真可封疆为王。”
    越秉言就喜欢听人夸自己女儿,立刻毫不谦虚的道:“我儿便是女儿身也不输男子。”
    这几年过去,便是当年不明白的,现下也清楚的知道,女公子在主上心中是重中之重。
    越慕言只是在一边笑,以前或许还真只是说说,但是现在若真要上战场,她心里也是不虚的。
    矿的事有多重要呢?
    反正自知道自己的封地有矿,她就不光练骑射,而是学着用长戟。若说箭术是后方作战,那学了在马上挥动长戟,就是单兵作战了。
    不说多么厉害,但至少有一战之力了。
    这为的就是,万一事情败漏了,自己便要领军迎战。
    越慕言捏了下自己手心厚厚的茧,只盼着不会有需要自己上战场的一天。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情势必然恶劣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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