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的手开始颤抖,望着萧艾,双眼就泛起了泪光,然后那泪水便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她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感到喉头发硬,再难出声,努力吞咽了几次,待到稍微能发出一点声音的时候,她悲戚地说:“我不知道在国外发生什么事了,他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我很担心他。”萧
    艾腾出手来,轻拍着她的后背说:“理当如此,要问问吗?以熟人的身份,关心一下。”陶
    陶摇头说:“不问,说分手就是真的分手,纠纠缠缠的像什么样子。”
    知道陶陶分手的决定依然坚决以后,萧艾就转换了方向说:“以凌先生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乃至于他的阅历,都比我们的层次要高很多,所以你不能解决的事情,他都能解决,但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你却不一定能,你说是吗?”陶
    陶点头,擦了泪水,在萧艾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一脸茫然的模样。萧
    艾也不再说话,两人心中的难过谁都不比谁少,互相安慰也不过是互舔伤口罢了,并不能治愈对方。正
    在萧艾神思飘远的时候,陶陶忽然问他:“为什么你对女生总是这么温柔啊?”
    萧艾“额”了一声,说:“啊,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你要听吗?”
    “我问都问了。”萧
    艾的双眼忽然闪亮了起来,颇有感触地说:“我突然发现你说的那句话很对,你说很多年以后再谈起往事,都能一笑而过了,确实如此。”
    陶陶点头,她的睿智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啊,谢谢萧同学的附议。萧
    艾笑了一瞬说:“你也知道我爸是个外国人,所以小时候我的头发是金色的,很惹眼,又因为我长得可爱,是被“喜爱”的感情包围着长大的。
    从我9岁开始,头发渐渐地变成棕,快乐的童年也在我爸失业的那天划上休止符了。
    你看外国片里经常会有一个失业、酗酒的爸爸对吗?就像个废物一样天天呆在家里,毫无动力,只是活着。
    你看的是电影,我家里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人,更过分的是,他醉得厉害了,就会打我妈妈。
    妈妈那时候在为儿童书籍画插画,活儿总是时有时无,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画画,收入不太稳定。
    我爸没钱买酒了就打她,心情不好也打她,踩到酒瓶子摔倒了也会打她,家里最安静的时候就是我爸喝多了睡死了以后。
    我爸以前是个老师,也曾文质彬彬,衣冠楚楚,妈妈一直认为他会再次振作起来,酗酒不过是一时的逃避,后来她才认识到,酒精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日子很艰难,动不动就挨打,但是妈妈总想着他们之间相爱过,一味地忍受,直到有次妈妈出门交画稿,我爸嫌我在家里玩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太吵,将我绑在餐桌腿上,不让我再动,他睡着以后,忘记把我放开,妈妈回家看到,终于意识到,没有任何感情能唤回我爸,他已经完了。
    妈妈带我去医院验伤,也为自己验伤,收集了一切证据,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跟我爸彻底断绝了关系,也不让他再见我。以
    前她很传统,总以为一家人就应该完整地在一起,担心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父爱缺失,其实就算我爸在家里,给我的也不是爱。她
    给我改了姓名,我跟着她姓也挺好的,有种摆脱了我爸,获得重生的感觉。”
    萧艾的声音是好听的,每一个字都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他述说的那段时光,想必很难熬吧,简直暗无天日吧,妈妈被打他都知道,他也被爸爸虐待了,他的心里得多受伤啊?但是他的选择不是顾影自怜,而是极度坚强。
    记得第一次见到萧艾的时候,陶陶就是被他干净明亮的笑容吸引了,后来一起长大,陶陶也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是离异家庭的孩子,却不知道,原来他的过去曾经那么暗无天日。萧
    艾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都说孩子最初的老师是自己的父母,要么成长为和家长一样的人,要么成长为完全相反的性格,我是后者,因为我痛恨我爸,所以绝对不要和他成为一样的人。在
    我眼里,女性和孩子都是弱者,我要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所以女孩子犯错或是做得不好,于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对女生的容忍度是无限的。”
    陶陶笑起来所:“你好啊,万人迷。”
    萧艾“额”了一声说:“其实这也是一种病态了吧?不过没办法,改不了,看到女孩子有困难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她怎么了’,而是‘我能为她做什么’,马上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陶陶笑得很愉悦了,她说:“你这样很容易被人算计啊,我若是想占你的便宜,那也太容易了,装作需要帮助就好了,只因为我是女生就享有这样的特权啊?真棒呢。”
    萧艾伸手摸着陶陶的头顶说:“你想占我的便宜那叫占便宜吗?是给我面子了!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请让我为你做点事吧。”陶
    陶被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她说:“姐妹们,此处人傻钱多,速来。”萧
    艾“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我的荣幸。”
    陶陶摇头晃脑地说:“我怎么就跟个傻子做了朋友呢,这是社会的发展,还是人性的升华!”萧
    艾就知道跟陶陶在一起每一分钟都很有趣,就算是在伤痛之中,她依旧会插科打诨,让他很难真的陷入悲情的情绪里面。
    陶陶忽然一脸严肃地伸出手掌来,掰着手指头说:“小时候我喜欢你,失恋;后来我看上钱鑫,被骗。去
    年我认识凌先生,以为上帝终于眷顾我了,后来发现上帝只是想告诉我‘识相点,你以为自己配得上他吗’。
    你看我年纪轻轻地就失恋三次了,如果心会受伤的话,现在已经是伤疤摞伤疤了。有人说,受伤的地方会长出疤痕,虽然过程疼痛,但是一定会成为最坚强的地方。
    这样说来,我岂止是坚强,应该是刀枪不入,已臻化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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