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邪此时,如同被架在火堆上烤一般难受,九品铜镜的法力神光已经消散,体内的真气消耗也超过了五成。
    他死死维系着真气罡罩,抵御住无名焰火的侵蚀,一动也不敢动,只要他稍敢动一下,真气罡罩便如同脆弱的气泡一般,随时有破开的危险。
    最让他难受的是,余三斤一直站在离他不足三尺的地方,死死盯着他看,也不说话,但他眼神,充满了讥讽、嘲笑和戏谑。
    被自己一直认为是蝼蚁的小辈如此戏弄,段亦邪当真想找一块豆腐当场撞死算了,关键他还不好发作,连说话都困难,他甚至怀疑,只要自己动一动嘴皮,那罡罩立马就会破开。
    为了打击侮辱段亦邪,一泄心头之愤,余三斤经过反复考究,制定出“辱段三部曲”:
    第一部曲练眼神;
    第二部曲练嘴皮;
    第三部曲练准头。
    练眼神,余三斤将脸凑到段亦邪面前,眼睛一眨不眨,跟他玩起了斗鸡眼的游戏。
    一开始,看到段亦邪像个石像一般,任自己上下左右的眼神挑逗,却一动不动,多少感觉到有趣。
    但时间长了,眼睛胀痛不说,实在有些乏味,余三斤开始进入第二部斗嘴皮。
    说是练嘴皮,说白了,就是余三斤一个人在玩独角戏,看段亦邪那衰样,要是能说话,早就开口了。
    既然要玩,自然要玩得舒服!他就地坐了下来,如同坐在草地般轻巧,看在段亦邪眼中,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余三斤坐下后,左右挪了一下位置,找到一个合适舒服的位置,才慢悠悠地开始他的辱段计划: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说的就是你,老匹夫!你那什么眼神?像个怨妇似的,可惜你又不是女的,难不成你是兔子爷?”
    听到余三斤的话,段亦邪怒瞪着眼,却不敢说话,那感觉,比不小心吞了苍蝇还难受。
    余三斤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更乐了:“不说话吗?不说话就是默认啦?没想到堂堂大罗宗的长老,竟然是个兔子爷,我呸呸呸,真恶心!”
    段亦邪心里憋屈啊,脸色一片铁青,眼睛瞪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余三斤才不会理他,继续骂道:“之前不是追杀小爷吗?怎么不追了?还嚷嚷着要将小爷挫骨扬灰,小爷现在就坐在你面前,你来打我啊!”
    段亦邪嘴唇嚅嗫了一下,想说话,但真气罡罩却在轻轻抖动,吓得他赶紧停了下来。
    余三斤更加起劲了:“妈的,小爷坐在你面前,你都不敢打我,你是不是男人啊?我看你肯定没丁丁!”
    经过之前那番尝试,段亦邪不敢作死,只能对余三斤的话充耳不闻。
    看对方一副死狗模样,余三斤气恼了,他连珠炮一般,对段亦邪进行言语轰炸:
    “段老狗,老不羞,欺小辈,掉入沟。装哑巴,眉头皱,被火烧,遭天收……”
    “啧啧啧,看你一副人模狗样,没想到胆子竟然那么小,连跟小爷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都不知道你平时怎么教导晚辈的!”
    “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能听得到我的话,是不是心里很不爽?难受就说出来,这样憋着对身体不好,憋坏了小爷可不负责!”
    “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说话,瞪眼也可以!”
    “别又装死狗啊!你看你看,那真气罡罩马上要破了,我看你也撑不了多久了,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陪小爷说说话!”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小爷想找个人说话都难,难得还有你这个大活人,唉!说句话就那么难吗?”
    ……
    段亦邪之前遇到的全部委屈,加起来,也没有今日所受的多。
    面对余三斤的眼诛口伐,他一开始也就感觉憋屈,接着感觉屈辱,慢慢地,他对于这种感觉变得麻木了,转而进入一种十分焦躁的情绪中。
    余三斤喋喋不休的言语,犹如上万只蚂蚁在他的身上噬咬,其中一部分还钻进他的嘴巴、鼻子、耳朵、眼睛……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恨不能一把上去,将对方撕裂,但却动也不能动。
    焦躁慢慢转为狂躁,那是一种情绪积蓄到一定程度,马上就要崩溃的节奏。
    一个人说了那么久,余三斤也累了,他从地上坐了起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陨火石,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练准头。
    想想,余三斤还真够损的,陨火石乃可燃的矿石,本来就来自火脉深处,抗高温强度极大,在这火海中当作练准头的工具,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余三斤走到离段亦邪一丈远的位置,站定,单手捻起一颗陨火石,上下抛动了几下,眼睛不怀好意地望着段亦邪,嘴角上扬。
    段亦邪看到这小土匪停止了言语攻击,本来还有些欣喜,转头一看余三斤的架势,一颗心咯噔一下,顿时提到嗓子眼上来,这小畜生到底想耍什么把戏啊?
    余三斤自然不会理会段亦邪什么感受,他摆出一个很夸张的姿势,扎起马步,弯身弓腰,眼睛眯起,瞄准目标,像投壶一般,将手中的陨火石扔向段亦邪。
    那陨火石出了丹心防护范围,一接触外面的火焰,顿时滋的一声燃烧起来,那火苗的颜色甚至带着一丝紫色,如同一颗流星一般,穿过火海,直直飞向段亦邪。
    段亦邪一看这架势,敢情这小畜生在拿自己练暗器,心想自己这次完蛋了,那陨火石要是击中真气罡罩,非立马破掉不可。
    余三斤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让段亦邪葬身火海?对方一直想要自己的命,如果不趁机折磨对方,那他就不是江临镇的孩子王了。
    那陨火石,险之又险地从真气罡罩边缘擦身而过,吓得段亦邪闭上了眼睛。
    段亦邪就这样死狗一般闭着眼睛,却迟迟未见异常,许久,他才睁开眼,看到真气罡罩还在,他一脸诧异地朝余三斤看去,对方一脸戏谑地望着自己。
    “哎呀!小爷这什么准头啊?这么大一只靶子,才一丈不到的距离,竟然没击中!不行,小爷得赶紧练练,这准头太差了,配不上我神门宗弟子的身份!”说罢,又一颗陨火石飞入火海,带着一丝弧度,飞向段亦邪。
    段亦邪的心又一次悬到半空,紧张到了极致,虽然明知道这样坚持只是垂死挣扎,但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奇怪的,不熬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
    这一次,陨火石还是没有完全击中真气罡罩,却在边缘上轻轻擦了一下子。
    但是就这么一下子,那真气罡罩却剧烈地晃动起来,随时都可能破掉,段亦邪只能将身上所剩不多真气,不要命催入罡罩,这种消耗太大了,只见他青筋暴露,面目狰狞,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果然要勤加练手,这次准头有进步了,虽然没有全中,但还是沾了点边儿!再来!再来!”余三斤故意叫嚣道。
    段亦邪此时绝望至极,要是余三斤再来这么一下,自己身上的真气已不足以维系罡罩,肯定要葬身火海。
    口不能言,段亦邪脸上露出一丝哀求的神情,意思让余三斤放过他。
    “求饶吗?小爷喜欢求饶的老狗!说说你的理由,让小爷看看有没有诚意!小爷若是心情好了,说不定能答应你的要求!”余三斤将当初段亦邪对自己说的话,改头换面,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
    段亦邪绝望死了,这小畜生根本就是故意在耍自己,若是老夫能开口说话,还用这么憋屈吗?他心里已生死志,突然恶从胆边生,有了决绝:“老夫就算死,也要拼一把!”
    余三斤自然不可能放过段亦邪,他举起手中的陨火石,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杀气顿起。
    “是时候该结束游戏了!”他冷声说道,将手中的陨火石,一把甩向段亦邪的罡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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