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藏经阁,已是晌午,刺目的阳光倾洒在山野林间,穿过茂密的树叶,投映在地上,摇曳着一块块斑驳迷离的光点。
    余三斤朝大榕树走去,远远看到树下围着一群人,隐约还有吵闹声。却没有找到罗小三的身影。
    “这个小胖子真可怜,你说他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张少雄,这家伙在外门是出了名的霸道!”
    “谁让人家有个哥哥是内门弟子呢?而且还是潜龙榜前二十名!”
    “其实小胖子也没惹他,只是跟在张少雄身边那个杂役,他跟小胖子原来是认识的,但互相有些不对眼,见了面少不了拌了几下嘴,那张少雄看不过眼,便出手教训了小胖子。”
    “这世道便是如此,跟着好的主人便有了靠山,主人威风,跟班也跟着神气!”
    “可不是吗?那小胖子口口声声他的老大会帮他报仇,也不知什么来头?”
    “什么老大?我看他老大一旦知道他惹的是张少雄,怕会吓得屁滚尿流!”
    “也是,外门里敢惹张少雄的不是没有,但也不会超过两手之数,而且大多数跟张少雄都能尿在一壶里!”
    ……
    听到这些议论,余三斤知道罗小三出事了,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眉头高皱,脸色极度难看,一股无名怒火自胸口升起。
    你大爷的,竟敢欺负我余三斤的小弟!活得不耐烦了!
    余三斤虽然热血,但绝非鲁莽之人,明知会吃亏的事他不会去做。他加快脚步走向人群,脑子却同时快速盘算着,初步有了计较。
    不就是凭仗有个哥哥是内门弟子吗?这也敢嚣张?真要狐假虎威,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
    扒开人群,余三斤看到罗小三单手捂着脸,脸上鼻青眼肿,嘴角还溢着血丝,整个人战战兢兢,敢怒而不敢言。
    对面站着三个人:
    左边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穿着杂役服,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想来便是罗小三的旧识;
    右边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外门道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灵云二层的修为;
    中间那个俊朗少年也穿着外门服饰,背负双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想来便是张少雄了,灵云三层的修为。
    正常来说,寻常修士是看不出修为比自己高的人修为的,但余三斤修炼的是《遁一真诀》,只要修为没有超出两个大层级,在他面前都无可遁形。也就是说,余三斤能看出灵丹以下的人的修为。
    “罗小三,你不是说你老大会为你报仇吗?叫他滚出来啊!”那个杂役嘲弄的语气,满是不屑。
    “在我们张师兄面前,什么老大都是土鸡瓦狗,别说你老大不敢跳出来,即便敢跳出来,我白炽连他一并教训!我敢说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那个灵云二层的外门弟子嚣张地叫嚣着。
    “呜呜呜,不准你们侮辱我老大!”罗小三嘴巴不是很利索,支吾着顶了一句嘴。
    “你这个死胖子,竟然还敢顶嘴!看我不把你嘴巴打个稀巴烂!”白炽扬起手,一巴掌拍向罗小三。
    余三斤眼看罗小三要吃亏,赶紧抢上一步,运转真气,一把将白炽拍来的手掌抓在手里。
    缩着头的罗小三眼看巴掌久久没落下来,抬头看到余三斤,眼里满是惊喜,然后满脸委屈地喊了声:“老大!你终于出来了?”
    余三斤感觉到手中真气澎湃,毕竟是练成灵云一层后的第一次出手,对真气的掌控还不习惯,斜睨了罗小三一眼:“把腰抬起来!畏畏缩缩的,没点骨气!”
    “嘿!你就是这死胖子的老大?”白炽的手掌虽然被抓住,但气焰依然嚣张:“区区灵云一层的修为,也敢逞强?看我怎么修理你!”
    白炽漫不经心地增加劲道,想抽回被余三斤抓住的手掌,没想到却纹丝不动,眼露异色道:“咦?还有把子力气啊!”
    余三斤的出现,让围观的人沸腾起来:
    “这人是谁啊?才灵云一层,却敢站出来与张少雄作对,不想活啦?”
    “这不就是那小胖子的老大吗?没想到修为那么低!”
    “我看这小子肯定是新来的,还不清楚外门的游戏规则!”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
    “我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白炽吼了一声,灵云二层的真气喷薄而出,凝向手掌,往下一压,打算凭借自己的修为,压余三斤一个狗啃屎。
    余三斤知道他的意图,赶紧将真气运到精致,双脚一蹬,握住对方手掌的手使劲往后一拽,轰的一声,借势把白炽整个人,拽得往前冲。失去平衡的白炽,踉跄着没站稳,整个人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余三斤虽然只有灵云一层的修为,而且还是刚刚入门,但他修炼的是《遁一真诀》,其真气的质量非常高,比寻常灵云二层的人还要凝炼。
    加之白炽带着轻敌,往下压的力道,随着余三斤借势拽拉,一下子便使老了,所以才吃了个大亏。
    余三斤一个箭步走到白炽面前,趁对方还未爬起来,一脚就踹在白炽小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白炽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啊!”白炽抱着断腿翻滚着:“你,你,你竟敢踩断我的脚骨,我要杀了你!”
    但挣扎了几下,却硬是爬不起来。
    “你,很好!”一直像个局外人一般,在一旁站着的张少雄,再也不像之前那么云淡风轻了,只见他满脸阴霾,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吐了三个字!
    他没想到白炽灵云二层的修为,竟然一招便被余三斤撂倒了,更没想到余三斤出手如此凶横,竟然直接一脚便踩断了白炽的小腿。
    整个过程变化太快,别说他没想到,就连罗小三和围观的人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出手竟然如此果敢。
    余三斤敢踩断白炽的脚骨,自然是胸有成竹,门规他可是认真研究过,只要不伤及性命,宗门并不干涉弟子之间的争斗,就算事后追究起来,自己这边是占理的,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在世俗界里,便深刻地认识到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打蛇不死必有后患,人要想不被别人欺负,就必须够狠!只有你比别人狠,人家才会怕你,忌惮你!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灵云一层!不教训一下你,真以为我张少雄是吃素的!”张少雄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余三斤一脸镇定。
    张少雄被他问得有些诧异:“与你为敌便如何?”
    余三斤没说话,眼睛死死盯住张少雄,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直把张少雄盯得越发迟疑起来。
    “你可以出手试试!”余三斤淡然说道。
    “你!”张少雄被激怒了,双手握拳,蓄势待发。
    “我警告你!我住在小渊谷!”余三斤眼里带着鄙夷的神色,逼视着张少雄。
    “小渊谷”三个字让张少雄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别说是外门,即便在整个神门宗,小渊谷也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没有人不知道小渊谷,更没有人敢惹小渊谷的主人。
    他张少雄虽然横行外门,但对比小渊谷那位,就好像蝼蚁跟大象,不在一个层次。即便他那引以为傲的哥哥,在小渊谷那位面前,也只有仰望的份。但眼下这个新晋弟子,竟然住在小渊谷,怎能让他不震惊?
    余三斤并不知道小渊谷,在神门宗弟子当中影响那么大,他只是猜测,既然是外门第一洞府,又是燕北辰费了好大的劲,才为自己争取下来的,说出来多少会有些震慑作用。
    你张少雄不是狗仗人势吗?我余三斤也不妨来一出狐假虎威。如果小渊谷的名头没有发挥作用,他也不介意搬出燕北辰的名头。
    余三斤不是匹夫莽汉,明知道冲上去会头破血流,却还凭着一股子蛮劲死撑到底的事,他不会干。他从一开始便打好了算盘,敌强我弱,一旦出手,就要有退路。他的退路便是震慑。
    “你,你,你真的住在小渊谷?”张少雄结结巴巴,眼里透出慌张。
    “你说呢?”轮到余三斤风轻云淡了。
    “我,我,这位师弟,这件事权当师兄得罪了!师兄给你赔罪!”张少雄无法不低头了,他实在摸不透,余三斤跟小渊谷那位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小渊谷的人,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余三斤指着罗小三:“谁动手打的他?”
    “这位师弟,我由始至终没动过手,都是白炽和这个狗奴才打的!”张少雄一巴掌扇在那名杂役脸上:“你个狗奴才,一天到晚净给我惹事!”
    “少在我面前演戏了!”余三斤满脸戏谑地讥讽一句:“死胖子,谁打了你的,跟我狠狠打回来,只许赚,不许赔!”
    罗小三看着余三斤变戏法般,把张少雄治得服服帖帖,脑瓜还没反应过来,被余三斤一喝,顿时醒过神来,马上小跑着冲到那名杂役面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叫你侮辱我老大!叫你欺负我!叫你打我眼睛!叫你扇我耳光!叫你踹我肚子……”
    一顿狠揍,把那杂役打得抱头鼠窜、哭爹求娘。一旁的张少雄,连个屁都不敢放,甚至连杀了那个杂役的心都有了。你妹的,谁都好惹,竟然惹到小渊谷头上!
    打完杂役,罗小三跑到余三斤面前,指着躺在地下装死的白炽问道:“老大,这个还揍吗?”
    闭着眼睛装死的白炽,被吓得一个哆嗦。之前余三斤和张少雄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开玩笑,那可是小渊谷,要是那位出手,自己肯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不是白痴吗?一个已经断了腿的白痴,你犯的着跟他计较?”余三斤冷冷说道:“这次暂且放过他,下次再敢惹你,老大帮你把他另一条腿也踹断!”
    “是,老大!”罗小三毕恭毕敬。
    “咱们走!”余三斤看都不看张少雄一眼,领着罗小三,闲庭信步地下了山。
    后面传来一声声议论: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啊?竟然住在小渊谷!”
    “小渊谷那位跟宗主他们前往罗霄山脉捕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知道小渊谷的人被欺负了,还不翻天?”
    “这年头,还是不能太嚣张,否则,你不知道哪天就踢到铁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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