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铃薯摊主收了摊子,挑着一担马铃薯,跟在袁文弼后面,要把马铃薯送去庄堡的袁府,而那一群小伙伴们,则一个个在后面紧跟不舍。
    “石头哥,这土豆好吃吗?”小灰跟在袁文弼身边问。
    这土豆是吃的吗?这些都是用来作种薯种地的!袁文弼气得又要给对方脑门一个暴栗,回头一看,只见一众小伙伴们一个个如狼的目光,盯着摊主担子里的马铃薯不放,他很是担心自己的种薯有不保的趋势。
    路过一个卖米糖的摊子,他当机立断,从怀中又掏出一把铜板,搁在摊子上,对米糖摊主道:“每人一块米糖!”
    米糖摊主惊讶他的大手笔,后面的小伙伴们听到了,则是齐声欢呼,纷纷拥上来,一下子把米糖摊子给淹没了。
    趁着一众小伙伴被米糖吸引,袁文弼赶紧拉了马铃薯摊主走人。
    刚要出了墟市,袁文弼看到,远远的朝着墟市这边走来一行人,来的有四人,虽然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打扮的像赶集的乡民,但他直觉上感觉,这几个人有点不对劲。
    郝柱带着两个青壮此时正从旁边巡逻走过,他便叫住对方,让他把马铃薯摊主领到袁府家中,并说马铃薯的钱已经付了。
    郝柱看了看担子里的马铃薯,虽然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也没多问,便领着马铃薯摊主走了,临走时,袁文弼又再次跟摊主约好了,让他这两日尽快把那余下三石土豆运过来。
    郝柱带着马铃薯摊主走后,袁文弼在墟市口旁边闲逛,那四个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了过来,也进了墟市,袁文弼便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想看看这几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东山咀的墟市,越发兴旺了。”
    “是啊,这真是一块大肥肉,兄弟们早就想分点油水了。”
    “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这块肥肉他袁家想独占,没门,怎么也得分它一杯羹!”
    “头儿,这事你得去跟百户大人说说,这块嘴边的肥肉怎不吃,没道理光看着他袁家吃独食……”
    “嘘,小声点——”那个领头的摆手止住了手下的牢骚议论。
    他们在这里低声说着话,却没注意到旁边跟着的袁文弼,一个小孩儿有什么在意的,不知道袁文弼把他们的谈话都听了去。
    听到这几人的说话之后,袁文弼明白了这几人的身份,原来就是那大岗墩百户所的兵丁,昨天罗文定刚去大岗墩送银子贿赂,今天这群苍蝇就闻着味儿跑来了,还来了一个私服暗访,简直岂有此理。
    袁文弼心中暗骂,寻思着怎么把这几个苍蝇赶走。
    来的人,正是大岗墩百户所的总旗朱海,还有他手下一个小旗以及两个兵丁,他奉命要摸一摸袁家人贩卖私盐的底细,恰好今天又是墟市开市的日子,便带手下先来一个私服暗访。
    以前东山咀的墟市规模不大,百户所也没把这点油水看在眼中,而现在朱海到了这里一看,发现自己,以及百户大人错了,如今东山咀的墟市很是兴旺,这已是一块大肥肉,不吃上一块,都对不起自己。
    大岗墩百户所孤悬海外,本就没什么油水,如今放着嘴边的一块大肥肉不吃,他们还有什么可吃的,今天本是来私服暗访一下袁家贩卖私盐的底细,没想发现这么一块嘴边的大肥肉,朱海心中已经暗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百户大人,这东山咀的墟市,他们百户所要分一杯羹。
    朱海他们在墟市随意闲逛,路过看到旁边有一个卖盐的摊子,想起今天来的正事,便走了过去。
    “老乡,你这盐怎么卖?”朱海走过去,装作想要买盐的样子,问道。
    那盐贩回道:“一斤五文钱。”
    朱海一听,心中就暗骂,这袁家贩卖私盐果然黑心,价格这么高。
    “老乡,你的盐怎么这么贵,我记得前几天这盐不还是一斤四文钱吗。”朱海说道。
    那盐贩回道:“那是几天前的价,最近盐价又涨了,现在都是这个价。”
    朱海哪里肯信,说道:“你骗我呢,这才几天的功夫,盐价就长了一文了?”
    那盐贩道:“朝廷要征辽饷,盐税又加了,所以这盐价也得跟着上涨。”
    朱海听了,心中又是暗骂,你这贩卖的是私盐,朝廷征辽饷,加盐税,和你有丁点的关系吗,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涨价。
    他直言不讳的道:“老乡,你这卖的是私盐,也卖这么贵,就不厚道了!”
    那盐贩一听,却喝道:“你这人别乱讲,我这做的,是正经生意,我卖的盐,是有盐引的!”
    盐贩的话,朱海差点笑喷了,就凭你这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德性,也能弄来盐引?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穷乡僻壤,海外不毛之地,哪有卖官盐的,卖的都是私盐,不过都相互心照不宣罢了。
    朱海也没有继续去揭破,只是嘿嘿一笑了之,走开了。
    走到一处卖米的地方,他又停了下来,朝着米摊摊主打听道:“老乡,问你一个事,你在这里摆摊一日,要向他袁家交上多少税?”
    那米摊摊主听了,连忙摆手,道:“这位客人你别乱说话,这里可没收税这一说。”
    收税,那是朝廷官府才能干的事,朱海说袁家在墟市收税,无疑用心很阴险,若传出去,此事可大可小。
    朱海道:“那你在这里摆摊,不要向他袁家交钱么?”
    米摊摊主道:“倒是要交点,不过不是税,是保护费。”
    朱海便问道:“那么敢问一下,你们向袁家交的保护费多少?”
    米摊摊主扫了他一眼,笑道:“这位也是想到这里做买卖么,那就大可放心,在这里收的保护费不高,比起其它地方少多了,就像我这个摊子,一天下来,交的保护费也不过十文钱罢了。”
    袁文弼一直跟着在旁边听,此刻听了,心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倒像我家成了黑涩会似的。
    这么大一个米摊,才收十文钱?朱海心中惊讶,又看了看摊子上的存货,起码也有三四石米的样子,这么大货量,才收十文钱,袁家是不是犯傻啊。
    他不信,接下来又问了好几个货摊,一番问询下来,发现情况确是如此,袁家对这些摊贩收取的费用普遍很低,比起其它墟市是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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