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弓手,在武僧们竖起简易的盾阵之后,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但苏航师徒手里的魂兵,显然不能算在常理的范畴里。
    魂兵们用的,乃是强度五十石级数的龙牙弓。
    龙牙弓射出的箭矢,便是精铁制成的战甲也能轻松洞穿,更别说僧兵们用普通材料临时制成的盾牌了。
    若非有深厚的内力护持,不消片刻,这貌似坚实可靠的简易盾阵,便会被利箭给穿成筛子。
    现在,武僧们只能在心中祈祷,魂兵们身上携带的箭支,能够早日射完。
    不然,别说是这些简易盾牌,就是全副武装的情况下,遭遇如此不讲道理的对手,也唯有被慢慢磨死一个结局。
    魂兵与武僧之间僵持的战局,自然被了空给看在了眼中。
    小铜钟被苏航捏碎,这位佛门第一高手,此时用的是一尊一人半高的黄铜大钟。
    近万斤的巨大铜钟,在了空手里就如同毫无重量的绣花针一般,化作层层叠叠的漫天钟影。
    王世充、欧阳希夷和孤独凤具瞪大了双眼,但仍旧捕捉不到丝毫苏航的身形。
    在他们眼中,只有重重钟影越来越庞大,很快就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令他们的心底尽皆生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的感觉。
    很显然,即便欧阳希夷等人本身实力都不容小觑,但全力出手的了空已经超出了他们太多太多。
    只是观战,已经令他们生出如此不安的感受,易地而处,他们毫无疑问都会在顷刻间便落败。
    尤楚红和辟尘眼中精光爆闪,看得如痴如醉。
    他们,是现场之中,能真正看懂这场对决的人之二。
    宗师巅峰之间的对决,纵然只是旁观,等闲也是难得一见。
    更何况,无论了空,还是苏航,所学所用,都无一不是当世最顶尖的功法。
    尤其是苏航,太极劲、长生诀、先天功、不死印法……
    举手投足间,都是当世第一流的绝学!
    而且除去凶名赫赫的不死印法外,无论是太极劲,还是长生诀、先天功,均是足以别开一番天地,众人前所未见的功法。
    而其实就算是名声最可怕的不死印法,尤楚红与辟尘其实也并未见过。
    毕竟,见识过老石不死印法的人,基本都已经死了。
    而到了辟尘等人如今的程度,有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然而,这一步,说难当然是极难的。
    否则,整个天下,也不会只有三大宗师并称于世。
    但是,要说容易却也容易。
    因为谁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是一个想法,或者又只是一份感悟,就足以让自己迈出这一步。
    因而,对他们来说,每多出一分积累与感悟,都是极为难得的收获。
    而旁观苏航与了空的这场对决,各种奇招异法,收获几乎比五场同级别的交战还要可观。
    两位宗师巅峰看得是如痴如醉,恨不得一直持续下去,就连一边同样堪称是惊世骇俗的斗争,也都只是偶尔才分出半点心神,简单地关注一下。
    当然,身处局中的了空,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一开始,了空只以为招式是苏航的弱点。
    若非如此,他也无法那么轻易地,就将刚开始的巨大劣势扳回。
    但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气,擒贼先擒王地拿下苏航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错了。
    苏航的抵抗,远超他预期的顽强。
    招式或许算不上是苏航的长项,但也绝非他一开始认为的,能肆意碾压的程度。
    至少,苏航的太极劲与螺旋真气之间的配合,已然称得上是无懈可击。
    就算还比不上了空,但配合上种种优势,就算了空仍旧占据了微弱的优势,想要分出胜负,也至少需要千招之外。
    只不过,苏航似乎是想用他来练手,因而才舍弃已然成熟的太极劲,而故意用出还没有彻底融会贯通的不死印法。
    尤楚红与辟尘只是旁观,便觉得受益匪浅,而亲历其间的苏航与了空,所得自然更不用说。
    尤其是苏航还没有彻底掌控的不死印法,原本便有近半的内容是脱胎于佛门,此时在与了空这位佛门第一高手的对招之中,这些日子下来累积的不少难关,竟是纷纷福至心灵,迎刃而解。
    身为苏航的对手,他的进步,了空的感受是最清晰与直观的。
    一开始,除去真气永不枯竭的特点外,苏航的不死印法在应变方面,与真正的邪王相比只能算是虚有其表,以致不得不经常以太极劲救场,才能勉强保证,不被他一鼓作气地翻盘反杀。
    但逐渐的,苏航的不死印法越来越精妙与纯熟,慢慢地,居然能够在不依靠太极劲帮助的情况下,勉强抵住了空的攻势!
    即便是以了空的心境,久战不下,心中也不由升起一丝丝的烦躁。
    非是他的修持还未到家,而是他比谁要明白,眼下看似僵持的局势,究竟有多么岌岌可危。
    别的不说,苏航只需和古三通交换一下对手,便足以令他们绝望。
    四大护法金刚能在古三通的手下苦苦支撑,但若换做掌握了不死印法的苏航,决然撑不过五十招。
    到时候,只需古三通拖住了空,苏航一人,在配合五百魂兵,足以将剩下的僧兵们轻松绞杀。
    “阿弥陀佛,施主一定是要不死不休吗?”
    死了十多名武僧,了空心中是何想法不问可知,但他仍旧要抚平自己的心情,尝试着释放出和解的讯息。
    “不死不休?”
    重重的钟影之中,苏航冷冷的声音,缓缓透出: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我早就说过,我等今日就是来讨债的!”
    且不说以麦铁杖为首的近千亲兵,已经连三魂七魄都交托到了苏航师徒手里。
    千里之外的琉球岛上,有七万余的工匠残魂,正和东溟的精英工匠们一起,全心全意地打造着凤缘弓。
    正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受其效忠,承其因果。
    既然阴魂们如此尽心尽力,那苏航自然也要为他们取回公道。
    更何况,佛门与慈航静斋做的事情,的确很让苏航看不过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苏航冷笑一声,森然道:
    “血债,自然唯有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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