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见到何琨脸上的犹疑之色,苏航“嘿嘿”冷笑一声:
    “怎么,就连本官都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小的绝无此意!”
    发现苏航面露不虞之色,何琨忙不达迭地解释道:
    “小的只是顾忌此地人多口杂而已。”
    “嗯?”苏航双眼微眯,“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确实……”
    何琨转过身,对着众官兵道:
    “你们都先出去,没我的命令,都不准进来。”
    “是!”
    等到官兵们全都离开后,何琨才道:
    “天使大人有所不知,其实铁中棠在二十多天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
    君宝身体一震,惊呼道。
    好在出发之前,苏航给众人都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加上发现何琨那有些狐疑的目光后,君宝也及时地低下了头,所以何琨倒也没看清君宝的相貌。
    好在,何琨此时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苏航这位“天使”身上,因此对于君宝的异状倒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其实,当初小的们找到那个铁中棠时,那家伙就已经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了,能熬上十多天,已经算是一块硬骨头了……”
    “尸体呢?”
    尽管知道会引起何琨的怀疑,但君宝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下去。
    “尸体,当然是喂狗了,这种逆贼叛党,不千刀万剐怎么行……”
    喂狗?
    君宝牙关紧咬,生怕自己一拳直接轰过去。
    苏航不动声色地按住君宝的肩膀:
    “既然铁中棠已死,那么现在被关在这牢内的,又是什么人?”
    “回天使大人,牢内关的,是另外一名叛贼的同党。”
    何琨对苏航无比恭敬,堪称有问必答。
    “另外的叛党?和铁中棠是同一批的叛党吗?”
    “是的。”
    苏航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想到,当初的刺杀行动,除了打铁的之外,还有另外三名义士没能全身而退。
    既然已经来了,就顺手将他一起救走吧。
    “还有其余人便好,那铁中棠死便死了吧。”苏航微微点头,装作不在意的神情对何琨道:“你,带我过去看看。”
    “是!”
    何琨自然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在带路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这些叛党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需要天使大人亲自过问?”
    苏航脚步一顿,似笑非笑道:
    “你确定要知道?”
    “额——”
    见苏航脸上戏谑的神情,何琨忙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是小人多嘴了,请天使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都不要这么紧张嘛!”
    见何琨满脸的诚惶诚恐,苏航反而笑了起来,
    “本官来此,倒也不是什么真正要紧的机密,何况,你对圣上的忠心,本官也算是看出来了,告诉你倒也无妨。”
    “多谢大人信任,小人洗耳恭听。”
    听到苏航如此说,何琨也连忙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只是,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就真的只有天才知道了。
    “很简单,当初圣上将十万劲卒,五千良驹交予刘瑾,那是何等的信任与荣耀?只是不知,这劲卒良驹,如今还剩几何?”
    噗通!
    苏航话未说完,何琨当即就跪了下来,不住磕头道:
    “小人有负皇恩,当真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呵呵”苏航不屑地轻哂一声,“真正罪该万死的应该是刘瑾这个阉货!
    如今各村各省都有大规模的民变,圣上本就忧心至极,谁知刘瑾这阉货不仅没有为圣上分忧,反而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这下,你知道本官所为何来了吧?”
    “小人惶恐!”
    听苏航将罪责全都放到刘瑾头上,何琨非但没有放下心来,磕头的速度反而变得更加勤了。
    这么大一口锅,单刘瑾一个人可抗扛不下来,身为刘瑾心腹的何琨,自然逃不了被清算的结果。
    “好了,你也不必这么害怕,”苏航摆摆手,换上一幅平和的语气道,“本官会来,就说明在圣上心中,这无冬城还是有不少值得信任的忠臣良将,只要何公公您能及时地弃暗投明,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这——”
    是要跟着刘瑾一起死还是立刻就找一座更大的靠山?
    不到一秒钟,何琨就下定了决心,将胸口拍得梆梆响:
    “——愿为特使大人效死!”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何琨的反应,完全在苏航的意料之中。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有节操的太监也许称不上绝迹,但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至少苏航并不觉得,这嚣张跋扈的何琨会是其中之一。
    顶着挥之不去的恶臭和血腥味,苏航一行,终于成功进入了这传说中的死牢。
    刘瑾决计想不到,他在监牢外布下的那些天罗地网,压根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而且,带着苏航等人光明正大地走进死牢,正是他最信任的头号心腹。
    皮鞭、烙铁、老虎凳……
    在此之前,苏航不会想到,世上竟会有这么多折磨人的刑具。
    在牢房的最里面,吊着一个“人”。
    之所以要加引号,不仅是因为这个“人”满身都是刑具留下来的伤痕,脸上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狰狞可怕。
    “怎么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苏航微微皱眉,捂着鼻子道,“这可是很重要的人证,本官需要他活着到京城!”
    “原来如此,小人这就把他放下来。”
    何琨也不奇怪,也不去叫官兵进来,直接按下一处把手,将吊环放了下来。
    咚!
    没有了吊环的支撑,这个“人”直接就砸在了地上,完全没了动静。
    苏航见他胸口还微微有所起伏,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
    苏航使了一个眼色,君宝也当即反应过来,走了过去。
    因为顾忌何琨,君宝也不敢仔细探查伤势,只是以巧劲将对方提在手里,尽量不去触动对方的伤势。
    “大人,这是锁链的钥匙,您收好。”
    “嗯,何公公有心了。”苏航微微一笑,“这无冬城内的天很快就要变了,公公可以多与叶知府亲近亲近,这次的事情,就是叶知府递上的密报,不然,圣上如今恐怕还被刘瑾这阉货蒙在鼓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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