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路的桥被人弄坏了,明显是逼他们过去。可是,脚长在自己身上,就不过去能奈我何?
    对方不明白这点吗?
    明白还使用这一招,目的呢?
    梁心铭道:“对方在拖延时间,等天黑。”
    赵子仪道:“修桥大概需要半个时辰。”
    梁心铭淡然道:“修桥!”
    于是,依然掉头往回走。
    上马的时候,她一脚踩上马镫,不知为何动作一顿,没能像平常那样利落地翻身上马,试了两下没上去。
    赵子仪在旁见了,忙将马鞭伸向她,梁心铭扯了,他轻轻一带,她才翻身骑上去了。他留心看她脸色,总觉得她眉目不如平常明朗,不由担心她身子不舒坦。
    “大人心里觉得怎么样?”他问。
    “已经没事了。”梁心铭笑道。
    “若不舒服,就说。”他本是个豪放的汉子,忍不住还是叮嘱了她一句,又转向另一边的流年,“跟紧些大人。”
    “是,师傅。”流年笑嘻嘻道。自从她被发现女儿身份后,反倒比从前更得重用了,进出都跟着大人和师傅,简直是寸步不离,她自然是欢喜的。
    当下赵子仪和流年一左一右,将梁心铭夹在中间,而卿陌不声不响催马走在前方,后面是小麻。
    约莫走了半里,来到被破坏的桥边。
    梁心铭一看那桥,是被人硬生生用斧头从中间砍断的,对赵子仪失笑道:“这么拙劣的手段!”
    赵子仪道:“可是管用。”
    他脸上神色不太好。
    梁心铭知他担心,微笑道:“别人费尽心机,咱们若不配合,岂不太不给人面子?还是配合下吧。”
    赵子仪:“……”
    这面子能给嘛!
    流年忍不住偷笑,跟着大人就是这样,哪怕再危险的情境,都能被大人玩成游戏,还有趣。
    卿陌瞅她低声道:“跟紧大人。”
    流年跟紧了梁心铭,一来可保护上官,二来也能集中让他和赵子仪保护,倘或走散了,势必会让他分心。
    流年没跟他较劲,点点头。
    当下,乔砚指挥禁军们从山上砍树,紧赶着修建那木桥,梁心铭等人就在河边等候,黄知府也过来同她说话。
    黄知府道:“这河上的桥要造成五孔的石拱桥,图样已经画好了,连造桥的青石也都运来了,只等开工。”他也努力做了不少事,口气不免有些炫耀。
    梁心铭道:“回头本官让乌先生来帮大人。”
    黄知府忙道:“如此真是妙极。正要跟梁大人借这个人呢,听说他的手艺在荆州是出了名的好。”
    梁心铭道:“一座石桥,修得牢固的话,可造福这一方百姓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这可是积功德的事。大人的努力,政绩就不说了,也会被这儿的百姓记住的。”
    黄知府笑道:“大人说得深刻。”
    心里下定决心,小舅子不能饶了。
    桥修好后,暮色已经降临了。
    过河时倒没有再出岔子,一路平安地过去了。
    一千官兵,加上黄知府带来的人,在官道上排成长长的纵队。赵子仪毫不放松,一路斥候不停探查、回禀。才走了五里路,到一片松林时,天色就暗了。
    赵子仪提醒道:“大家小心!”
    不是让梁心铭小心,梁心铭的才能不在武学,而在智谋,危险时要靠他、流年、卿陌、小麻来保护。
    梁心铭看着眼前雾蒙蒙的树林,就像一个迷阵,背后藏着深渊,明明深不可测,她心头却出奇的澄澈、平静。
    她微笑着,策马走进迷雾中。
    每走一步,都更接近想见的人。
    赵子仪的马紧挨着她的马,偶尔她的脚会碰触到他的腿;流年也挨着她,小小声叫“大人!”
    梁心铭正要安慰她两句,忽然听见利箭破空声,赵子仪当即戒备,然射的不是他们这个方向。
    前方“啊”惨叫一声。
    有禁军被射中了。
    乔砚忙传令众军小心戒备。
    赵子仪更道:“不要慌!敌人不多,故意扰乱我们。”
    梁心铭心下叹息,在这迷雾重重的树林中,要他们不受扰乱恐怕不行,敌人就是要扰乱他们。
    这树林中树木的排布有文章的。
    这是一个天然阵地,从种树时就开始布局,在春秋多雾季节,进来的人极容易迷失在林内。不过,这并不能对梁心铭和赵子仪造成困扰。只是天黑雾重,不如白天行路畅快。这正是对方破坏那桥的目的,要拖延时间。
    梁心铭默默计算,还有多远走出松林。
    突然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赵子仪和卿陌迅速抽刀剑格挡,击落了两支暗箭,跟着又一阵密集的箭矢从几个方向射来,赵子仪全力护住梁心铭,流年还能自保,小麻和卿陌都全力应对。
    赵子仪喝令官兵回击。
    这时,梁心铭感到身下的马儿往前一栽,本以为是这畜生踩着什么马失前蹄,然接下来身体失重般下落,下面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旋涡吸力,将人马往里吸。
    她不由急促地“啊”了一声。
    忽然腰间一紧,已经被赵子仪有力的臂膀给稳稳揽住。左边,流年也一把扣住她胳膊。她反手抱住流年的腰,帮流年稳住身子,因为三人的马都遭受同样的命运——脚底坠空了。赵子仪想带着梁心铭飞身而起,无奈下面吸力太大,上面又有暗箭相逼,于是连人带马落进黑洞。
    梁心铭忍着劲风刮面,紧紧盯着下方,怕下面有陷阱利器,耳听得赵子仪挥舞长剑,防止暗器偷袭。
    几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马儿们的悲鸣,它们摔在了洞底,正好给主人当了肉垫。
    赵子仪脚踏在马身上,几个纵跃,避开前面黑乎乎的岩状不明物,凭着本能寻找安全落脚点,一面急促在梁心铭耳边道:“别出声!”
    梁心铭明白他的意思。
    谁知下面有没有埋伏?
    关键时刻,流年超常发挥,居然跟上赵子仪步伐,三人一齐平安着地,并摸索着隐藏在一岩石后。
    梁心铭努力打量周围。
    她的双眼视力一直都还好,隐隐辨出周围石笋林立、怪石嶙峋,他们应该落入一个溶洞里了。
    静等了好久,周围传来一两声虫鸣。奇怪的是,听不见上面有声音,好像一落下来,就与上面隔绝了一般,看样子刚才陷空的地方有机关。
    赵子仪也正细心打量周围。
    “梁心铭!梁心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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